加载中…生命是否像列车一般呼啸而过？
(2013-07-05 01: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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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生命疾病挑战乐观情感 |
分类： 体验与体会 |
如冯仑说，上半夜想想别人，下半夜想想自己。
其实，想别人和想自己是分不开的。就如这个世界，没有别人就没有自己。就如没上就没有下一样。没有上半夜就没有下半夜。没有因就没有果。
夜深的时候，适合想想自己，也适合想一切和自己相关的人和事。
今夜，我想的是我的妹妹。还有妹夫和他们的儿子，我的小外甥。
今天重拾荒芜已久的博客，再写些文字，就是出于明确的目的：一是想为我这个苦命的妹妹和小外甥募捐做准备，二是想释放这些天憋闷已久的沉重心情。
下午打电话给妹妹，她哽咽半天说不出话。明显感觉到她在电话那端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我尽量用轻松的话语问她。她甚至因为紧张不小心碰到了挂断键或者别的原因把电话挂断了，很快又拨回来了。
她说，哥，升升的病……然后就又说不出话了。
妹夫一个人带着小外甥李家升去广州中山一院看病已经十天了。昨天晚上才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我原来交待过妹夫，在小家升的病还没有被确诊之前，先不要急着告诉她。但显然她已经很清楚，她正在面临一个人生又一次重大的打击。
她的贫困和苦命，总是让我这个做大哥的经常感觉到自己过于富有而又过于幸运。
我试着解释：目前升升的病还没有最后确诊。我还在到处找朋友帮忙，找医生和专家再看看。即使是确诊了，淋巴瘤白血病也是可以治的。虽然费用高一些，但只要有治，我们就会克服困难，把升升治好。钱不是问题，大哥会努力去赚，也会到处去募捐。希望她们俩口子能坚强起来。
我同意妹夫的建议，让她去广州照顾升升。虽然她自己的身子行动多有不便。但升升需要母亲在身边。
我建议妹妹，要坚强，在升升面前一定要每天开开心心，脸带微笑，要让升升开心一些，感受到爱，充满信心。
她在电话那端嗯嗯地答应着。我心里其实已经脆弱到几乎碎裂。
想想最早见到她的时候。印象中，模糊记得，也许是听大人们不断重复加深的印象。她被爸爸抱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冬天。她被破棉袄裹着，不吭一声地来到我们身边。从此，她就是我童年印象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因为有妹妹，我和弟弟的童年增加了无尽的快乐。我们仨一起玩耍，一起唱着童年的歌。记得她小时候很能吃，比一般的小孩能吃更多，她是吃奶粉长大的，往往是喝了没多久又闹着要喝。那时候爷爷还在世，老人家特别宠她，就编着歌谣来说笑，她很快就能跟着唱，尽管她不知道这就是笑话她能吃的歌谣。
2011年妹妹兰莉莉手术前坚持要去看一眼传说中的天安门
妹妹除了又脚有一些畸形，走路有一些瘸，其他都很正常，尤其是性格特别好，笑起来很可爱。眼睛大大的，闪耀着机灵。那时候，我总是带着弟弟和她在田野里，河溪旁，山谷里……四处游玩，她走得慢，在后面跟着，我们在前面等着。她偶尔会成为我们兄弟俩欺负的小丫头片子，但我们兄弟俩决不会容许任何别的小朋友欺负她，笑话她也不行。我甚至为此和别人打架，用石头砸别人的脑袋。妹妹聪明能干，很小的时候就会帮妈妈干活。等到我读中学时，她都会帮妈妈炒菜帮我洗衣服了。她和我们兄弟俩一样到县城的小学读书。我升初中，她读小学一年级，成绩总是很棒，从来没有让爸妈操过心。她一路读过初中，考上中专，念的财会学校。如果她想读高中，一定会考上大学，也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会计。但因为我和弟弟都读大学离开了家，她自然就选择了留在家照顾爸妈。她成长的过程中，通过手术治疗过双腿，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都是爸妈安排的。手术后当然比原来更好走路。她很好强，后来很多的困难，都是她自己默默的扛。
我父亲去世前，已经给她找好夫家，因为妹夫是农村户口，又帮他们安家在县城，租了廉租房。他们节俭持家，靠自己的打拼，小日子不咸不淡倒也很是安稳。随着小升升的出世，给妹妹带来莫大的宽慰。原来她很担心小孩会遗传她的某些缺陷。但小升升很争气，完全健康。虽然生活有些拮据，但他们坚强地靠自己的打拼，也同样有着自己的梦想。妹妹对升升的学习特别重视，尽了她最大的努力，在县城读书，最令她欣慰的是，升升的成绩一直不错。她还一直坚持照顾完自己的小家还要回去照顾爸妈。很多时候，邻居们都羡慕我妈妈，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我偶尔从外地回家，妹妹和妹夫都要张罗一餐好饭菜请我和妈妈过去吃。在他们简陋却整洁的小家里，我可以看到他们一家人平坦快乐和幸福的模样。
说实话，我和妹妹的沟通实在太少，关心太少。尤其是我在外地读书，后来又在外地工作之后。直到2011年，妹夫打电话找到我，说妹妹得了严重的脊柱肿瘤，已经影响到行走。我的心一下被刺痛了。在赣州这样的地方，我是完全不信任当地的医疗技术和水平。尤其是我的父亲此前就因为医疗事故过早地倒在赣州最好的医院里一个最普通的胸腔抽水小手术上。我把妹妹接到北京治疗，请了天坛医院最好的医生主刀。她顽强的生命在手术台上捱过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我在手术室外等着医生，看见医生用镊子夹着已经钙化的肿瘤，像一把尖刀，我才感受到她在过去几年里受过的折磨。经济上，因为这次大病，除了亲戚朋友和我们兄弟的资助外，自然家里也因此债台高筑。她坐着轮椅坚持要早一些回家。刚刚能下地走路就去谋了一份做衣服的工作。妹妹和妹夫开始用更加勤劳的双手赚钱还债。我都想像不出，她如此能持家，居然能积攒出钱一点点地还债，脸上还能笑得那么轻松。当她看着儿子调皮的样子，我从她幸福的笑容里就叹服她的顽强和乐观。
可是，命运多舛。就在妹妹再一次以极大的勇气挑战生活，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时候，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的时候，可怜的小升升突发疾病。而且是令人恐惧的——淋巴瘤白血病！先是皮肤出疹子，接着是全身上下都痛，骨关节也痛，家乡的医疗水平有限，在赣州的医院里，医生居然只用了激素，把疹子褪下去让出院了。其实连病因都没有查出来。小升升再一次出疹，就让妹妹和妹夫手足无措了。妹夫一个人急急忙带着孩子赶了去广州的火车，人生地不熟的居然找到了广州最好的医院——中山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花了一周时间，排除了单纯皮肤疾病的可能，才开始做骨髓穿刺化验。直到住院十几天后，医生终于给出结论。
我专门去了广州，托了关系，托了熟人。亲眼目睹孩子在病床上还天真可爱的笑容。可怜的升升全身都没有一块好皮肤了，笑容依然灿烂。他很懂事，爸爸要出去办事，买东西，他就一个人在病房，还想着早些治好病回去期末考试。他和另外两床的病友有说有笑。他会打电话让他的妈妈放心，要他妈妈照顾好自己。小升升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病魔有多么可怕。说实话，我想得很多。那天，我在病房里陪着升升，想着以泪洗面的妹妹。告诉升升要勇敢，坚强，无论身上多么痒痒都不能用手去挠，无论有多么痛，都要坚持住，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真想有人给自己一顿胖揍，让我去承受这样的痛苦吧，凭什么让一个小孩去勇敢去忍受？小升升说，他知道，不能用力挠，他就是轻轻摸摸。痛了的时候抖抖手，活动一下。我没有坚持住，借口打电话遛出了病房……我不能让孩子看到我的表情。
明天，如果顺利的话，小升升将会从皮肤科转到儿科血液病房。还需要请专家们再一次会诊。我们要尽快地请医生帮忙，确诊病情，确定救治方案，我还要准备钱，要筹一大笔钱，又是我们难于承受得起的一个天文数字。可是，即使能骨髓移植，也还要看天意，靠运气。
此刻，妹妹正在独自南下的列车上，我知道她此刻也无法入睡。她自己的身体还很虚弱，却坚持要尽快赶到儿子身边。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不远处传来火车沿着铁轨或远去或驶近的声音，我仿佛从这声音里，听到自己人生的列车呼啸而过。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放下很多所谓重要的工作，和那些自己原来觉得很重要的事，一辆列车又呼啸而过。那么急，那么快，那么匆忙。人世间难道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心情开始轻松了一些。
（蓝维维 2013年7月5日凌晨
北京崇文门外幸福大街可以听到火车呼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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