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孟森入世的史学:触及肉体更触及灵魂的真切感受

(2007-04-06 21:33:47)
标签:

南都周刊

读书

谭伯牛

孟森入世的史学:触及肉体更触及灵魂的真切感受

孟森(中)和郑孝胥

孟森著作集(五卷)
中华书局2006年4月版
谭伯牛 撰文

  他在政治、制度层面解释国史取得成就,与他的从政有年大有干系。

  “旧史家”治史,在今人看来,有诸多不满人意的地方,但也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令今世学者羡慕,那就是对政治有一份触及肉体更触及灵魂的真切感受。

读书,从政造就孟森史学

  孟森是清史研究的开山祖师,尤以率先发掘满洲入关之前的史事真相,成果最丰,享誉最甚。然在以史学名世之前,孟森为众所知的却是另外几种身份。

  光绪末年,他随郑孝胥去广西龙州,以幕客的身份协助郑氏组练新军。此后,由郑氏资助,他去了日本,就读于东京法政大学,专修法律。民国初年,他进入政界,成为众议院议员和国会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其间,他主持制定了“民国以来通行之商法”。同时,虽已陆续发表史学文章,他仍对政治与商业保有浓厚的兴趣。他与状元实业家张謇交谊甚厚,“生平喜谈实业,即系受其影响”;而直到1928年,年届花甲,他还应江苏省长钮永建之聘,襄赞政事,“多所建白”。真能心无旁骛,一力著书,这要等他任教北京大学之后(1931-1938年),当代名史家郑天挺概论孟森这段时期的治学,说:“七年之间,成书数百万言,盖远迈于旧日之所作,有功于学术亦最宏”。如此算来,作为史学家的孟森,全心全力投入史学研究的时间,实在不算多(不过一生光阴的十分之一);岂止不多,简直少得可怜(在京期间还需教课,研究时间又打了折扣)。

  但是,若云某人仅“消费”十分之一的生命,便能在史学上获得如此的煌煌佳绩,谁敢相信?那么,要解释此一现象,或不能单用“量化分析”的机械方法,而应运用“长时段的眼光”加以考察。

  今日尚未有人写出详细的传记,但可想见,孟森的读书生活必定是充实而有效率的。首先,他在少年,便从“里中名师”受学,除了“制艺应举”的书,对“学术、事功、文章、经济”之学也颇为留心。传统读书人该下的工夫,他已具备,此可谓充实。其次,他在国外接受现代教育,成效亦可观。留学期间及此后,他编、译《日本陆军学校章程汇编》、《商法调查案理由书》、《地方自治浅说》等“新学”书籍,学能致用,有裨世道,可谓有效率。此种经历看似与史学没有紧密的关系,实则因此养成的知识之广度与见解之深度,最有助于史学人才之成长。设若没有这种新、旧兼蓄的基础,孟森就不可能从制度、文化层面对历史进行洞彻的解读。譬如,他考正八旗制度,认为初期的“共主”与西史所谓“联邦制”有本质上的相同之处,实为清国崛起时的“国体”,而不仅仅是部落社会的军事或户籍制度,即为明证。仅有传统的“朴学”工夫,或能简择编排清初史料,但要从政治层面解读这些史料,非有另外一种眼光不可。这种眼光,光凭浸淫于传统的经史之学,株守于华夷之辨,是怎么也培养不出来的。

  除了读书,若不能行万里路,亦不足成就孟森。行路,一是地理意义,一是心理意义。略考孟森足履所经,东至日本,北至哈尔滨,南至粤疆,西边大概来不及去,但西边的事情也是他素所究心,看他为屠寄撰《蒙兀儿史记》所作的序,看他的《香妃考实》、《赵豁四传》,便能见出一二。心路历程,则与他的从政生涯有关。孟森史学的主要范畴,是政治史与制度史。二者之真髓,不在条文,而在条文背后隐藏的人心;欲探知隐藏的人心,则不能不有实际的体会。“旧史家”治史,在今人看来,有诸多不满人意的地方,但也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令今世学者羡慕,那就是对政治有一份触及肉体更触及灵魂的真切感受。语云学而优则仕,揭示了秦汉以降传统中国政学合一的本质,在此背景下的传统士人对于政治决不如今人这样易走极端。要不被接受,要不被排斥,这是现代社会知识分子的极端感受;传统士人不然。他们无往不生活在与政治共存亡的暧昧之中。政治的规条是儒家定的,士人是读儒书长大认同儒家价值观的,君臣冲突也大部分发生在儒学框架之内,因此,士人或会反对具体的统治者,但决不会反对抽象的统治格局。譬如,范文程会帮助皇太极、多尔衮谋夺明代之天下,但也是他,极力怂恿清廷恢复汉、唐的制度。俏皮话所谓“跪着造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孟森生活在“鼎革”之际,清末与民初,乍一看,恍若换了人间。但是,从政治运作的基本面进行判断,在北伐成功以前,清代与民国的上层政治并无本质差异。以此,孟森虽在民国时期参与政治,其实,他已领会了民国前的政治;何况他还在清代生活了四十余年。以此,他在政治、制度层面解释国史取得成就,与他的从政有年大有干系。


史学是人学

  当然,兼具才、学、识才是真史家。孟森之才,可以从政;孟森之学,并蓄新旧;孟森之识,究在何处?严格的说,要领略孟森的史识,只有读他的书,三言两语的书评根本作不了介绍,因为,史识往往以“片语解纷”的形式出现,若非先看了论据、证明,若非先置身于“语境”,单独把一两句话提炼出来,那不是什么史识,那是口号和广告语。但鄙人还是要举个例,因为正是这个判断让晚辈在十几年前读到了心史先生的好处,不忍不与读者分享。

  文章题目《丁香花》,是“辨伪”之作,欲辨之伪,乃是当时哄传龚自珍与绘贝勒夫人顾春的“婚外恋”。流言即以1839年自珍至北京接眷南下而自己不进京城为借口,说他正因为害怕贝勒报复而不敢进城。孟森将其他有涉暧昧的举证破除得一干二净,本可宣告辨伪成功,但他偏要加一笔,解释自珍何以不入北京。当然,他并无自珍亲供,亦即没有确证说明自珍何以如此。然他偏要说:“定公(自珍号定庵)清兴所至,原难以常理论”。一般治史者不会用“清兴所至”解释史事,因为这不“科学”,也不“专业”。孟森何尝不知?却偏要说,偏要留下“破绽”,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他自信能“同情地理解”龚自珍。

  习礼读律,最高境界不是读懂文字,而是认识昔人制律设礼的深意。治史之境亦然。不明白古人的心曲,说不清他的事迹;不理解古人的性情,则断不了他的出处。实证、考据当然是治史的唯一手段,但是,绝非目的。史料并不是史学。史学是人学,是心学。

  当然,一味用心揣摩,乃至曲解史事,那不是史学,更不是孟森之史学。“清兴所至”的判断,原非人人下得的。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