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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接过琴箱子,打开后备箱,小心翼翼地放进去,这个动作已经做了二十多年,从墨菲小时候,去少年宫回琴起,直到她去省城上音乐学院,进了帝都交响乐团,隔二年回趟老家,父亲都是这个动作,只是身子越来越胖了,头顶也越发秃了。
今年春节,南方下雪了,映衬着父亲新染的头发,稀疏的几根黑发,在白色雪景中显得格外扎眼。
墨菲拉开小车的后门,没看到母亲,父亲说:
“你妈特意没来,后座给亮子留着呢,你们俩,又是行李,又是乐器匣子的…..”
墨菲咬着下唇,“嘁”,呼出一口气,唇齿间挤出两个字:
“分了!”
车子爬行在积雪的车道上,蜿蜒几条泥泞小路,来到自家楼下。这是新拆迁的小区,几个姑姑都住在一栋楼里。墨菲抬起头,看见楼上几户窗玻璃上扒着张望的人影,是比着个头长大的表妹们。
“噼啪”一声摔炮,随着大笑声和拍巴掌声音,一个红彤彤的小脸蛋,从楼门探出来,墨菲认出,是表妹的大囡,扎着羊角辫儿的娃娃扬起脸,吸溜着鼻涕,咧开嘴,冲墨菲叫:
“过年啦!嫁不出去的老菲子,带着帅锅回家过年啦!哈哈哈!”
墨菲脸上的笑容滞住了。
家门开了,飘过来八宝饭、酒酿圆子、红烧狮子头混杂的香气。往年,母亲围着油渍的围裙,早就迎到门口。而今年,过了几分钟,母亲才窸窸窣窣地从里屋走来,满是细纹的脸上,却略施过粉黛,新做的卷发,黑得不自然,身上穿着洋红色开衫,滚着金边,一副迎客的装扮。
父亲叹了口气。
老榆木桌上,摆着四副碗筷,两对小酒盅,一坛子绍兴黄酒上贴着方块红纸,上面印着“女儿红”,烫过的酒香混着青梅子的气味,让墨菲的脸烫得如同发烧一般。
母亲什么也没说,进屋,换上旧围裙,轻手轻脚地撤走了多余的碗筷、酒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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