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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白行(中)

(2012-03-12 21:30:18)
标签:

寒夜

火车站

大嫂

美女

爱情

婚姻

白夜行

情感

分类: 我在生活

夜白行(中)

 

这个火车站盖起来没多久,这里原来不通火车。前年我在这里等过车,那时候,候车室售票厅都没盖好,有一个简易的棚子来维持。我记得那次等火车是个大夏天,荒郊野外,风很凉,我买了一瓶啤酒,买了一袋花生米,坐在高高的台阶上,读的是杜拉斯的《情人》。这本书我读了很多遍,我特别喜欢书中的女主人公。在我的心里,她的爱情像破碎的神庙一样优美,而那种心照不宣的忧伤让我着迷。

 

说到爱情,我的心中闪过不祥的颤动,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跳出来,而我早就知道它会迟早出现。我置身于杂乱而寒冷的火车站,有一种新的滋味慢慢涌上来,我无法不去想它。

 

这大概与我所读的书有关。我手里拿的是日本作家的《白夜行》,我在一开始就猜出了凶手有可能是雪穗,并对自己能有如此卑劣的念头而失望。在这个故事的开头,雪穗仅仅是一个上小学的女孩子,漂亮,聪明,懂事,怎么可以去破坏她?我甚至后悔读到了这本书,但是我不能停止,正如很多人生的事情,你早就预测到了那个结果,却一定要等着它来把你仅存的幻想撕得粉碎。

 

我不是一个忧伤的人,我知道在此之前的叙述多少有些沉重,我打算改变,因为我喜欢快乐,即便生活给你的都是灰色,你也要试着种出一棵绿色植物来。

 

好吧,我得把这本小说塞进包里。我开始环顾四周,人渐渐多了起来,不知不觉我的周围聚集了很多打牌的民工,不少人在吃泡面,有人在闲聊,灯光下的生活杂乱而美好。在嘈杂的人群中,我看到了那位大嫂,矮胖的身体,橙色的单衣,里面是小碎花的棉袄。她孤独地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好像心事重重。

 

寒意一点一点开始包围我,我缩紧了身体,开始拼命地走来走去。我看到周围讲话的人,他们的鼻孔里呼出了白色的气体,这时候,我特别希望能有一个像民工那样的编织袋,里面裹着一床被子,哪怕是很多年没洗过的被子,将我紧紧裹起来。我忽然开始有了灵感,其实也算不上创意,因为有很多人都在这么做。

 

我提着两个包,走进洗手间,样子多少有些狼狈。在卫生间的隔板里,我没找到挂行李的钩子,只好暂时把那个海鲜袋子放在稍显干净的一边,一只手提着袋子蹲下来。我这才发现,肚子受了凉,事情办得特别顺利。我看着隔板四周画满了淫秽的简易画,还有一些电话号码。风从门缝里挤进来,在我的屁股上打着旋。

把自己收拾好以后,我去开水房里接了一杯热水,重新回到候车厅。

 

这就是我的取暖灵感。我把盛了热水的瓶子抱在怀里,温暖开始在身上蔓延。尤其是把热瓶放在心脏位置,那种暖意也许一辈子都忘不掉。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塑料瓶子就可以祛除整整一个冬天的寒意。手暖了,心暖了,我又把瓶子放进肚子里,夹袄包住,就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也许是太过得意,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我竟然忘了它的存在,以至于热瓶子从怀里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远。我看到一个小男孩,他朝我看过来,背过身去偷笑,我自己也笑了。在后来五个小时的漫长等待中,我就用这种方法保证自己不被冻僵。当我把瓶子夹在两腿之间时,那个讨厌的小男孩又来笑话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看我的小说。

 

小说到了让人揪心的地方,雪穗又导演了一出悲剧。我开始又爱又恨。是的,爱一点一点减淡,恨越来越强大。我不喜欢这种感受,我再次把书放进包里,打定主意不再去看。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更多的人,有一个中年的男子也学着我的样子把热水瓶放进了棉袄里,看起来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他朝我看过来,样子很是惬意。我又提着两个包去开水房倒掉已经变凉的热水,重新让瓶子热起来。返回候车厅的时候,原来的位置上新来了一位漂亮的姑娘,我高高兴兴地在旁边坐下来。姑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开始低头玩她的手机。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她眼睛的余光,不知道是戒备,还是别的。

 

为了表示我很有文化,我特意又拿出那本书,装作勤奋读书的样子。但是这次书里的情节一点都不吸引我,看了半天竟然原地不动。我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但是这个寒冷而无聊的冬夜,不动点心思怎么能说得过去呢?

 

姑娘有一点邻家女孩的气质。为了更好地观察她,我一遍又一遍在座位前踱步,从不同角度欣赏她。我想,她也不该介意我,我并没有恶意,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呢,我只是不想让你的美在火车站被人遗忘。姑娘的腿修长匀称,玩手机的手指纤长灵巧,脸上月光般宁静,总之吧,好像每一处都很生动。我发现,小说写得再精彩,都不如眼前坐着这样一位姑娘。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放肆,姑娘抬起头来开始观察我。我特别希望她能跟我说点什么,哪怕仅仅是打听点事儿,我一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是不是很甜美?我甚至有了坏主意,打算把瓶子重新放进衣服里,再让它滚出来,而瓶子一定是有灵魂的,它一定会滚到她的脚前,她脚上穿着一个小巧的棕色的运动鞋,那双脚一定像工艺品一样精致吧。

 

还没等我的计划实施,姑娘就站起来,看都不看我,就轻巧地走出了候车厅。那个短暂的一瞬间,我就像失去初恋那样悲伤起来。

在我地毯式的搜索中,此候车厅真正称得上美女的不超过三个人。

 

在远处,我又看到那位大嫂,她已经站起身来,耳朵上贴着一部手机,声音有些大。她边走边说,一会儿就走到了我面前,但并没有停下来。我看到她一脸的怒气,我只听懂了她的一句话:放你娘的狗屁。

 

后来,她气急败坏地摁掉了手机,一个人坐在远处出神地凝视着大厅巨大的玻璃墙。玻璃墙里倒映着候车厅杂乱的情景,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排队,开往北京的列车很快就要进站。

 

过了十几分钟,我走出候车厅去抽烟。已经是夜里的九点多钟,风更大了,气温大概降到零度以下。我一只手提着两个包,一只手捏着一支烟,开始绕着空旷的广场转圈,一圈,两圈,到我吸完这支烟为止,鼻涕已经从鼻孔里挂出来。其实我应该感谢这个夜晚,它让我体会了什么叫冷,什么叫极致的冷。

 

等我回到候车厅的时候,大嫂的旁边已经坐着一个民工打扮的男人。大嫂站起身来,语调有些急,不断躲避着男人,男人就紧跟着,做劝说工作。眼见升起的硝烟开始慢慢落下来,大嫂也冷静了一点,开始接受男人的说教。最后,我看到他俩肩并肩走出候车厅,男人的背后满是白石灰,衣服也有些破旧。

我们古人早就总结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但是我心里,不知道是悲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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