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升明月

   写下四字，已落入茫茫。日月经天，江河纬地，春换了冬，桃花又要笑东风，英雄老了腿脚，打马不问晨昏，静观明月吧。

1993年的夏天，与每一年的夏天没什么不同，但是对胡二来说，这是他人生最大的一个分界。那时候的胡二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在秋意迷离的街道上远远望见学校大门的时候，丝毫没有想到，他即将要踏入的这一个地方，几乎成了他后半生的主要活动场所。如今，时间过去了二十年，胡二已经从一个青玉米变成了老玉米，再也没有资格去做那样的选择题。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谁也无法站在未来去选择当下，更何况像胡二这样的青年甚至不习惯对未来做任何的思考。胡二就是这样，即便是人生的重要关头，也丝毫不能在他的头脑里风生水起。只要阳光是好的，只要饭吃得还算可口，只要每天过得快乐舒心，其实干什么怎么干将来会怎样都是没有区别的。

1993年的夏天，胡二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衬衣，扎着一条千疮百孔的牛皮腰带，穿着不太干净的足球鞋走上了讲台。那时候的胡二还不像现在这样善于讲话，他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看讲台下一双双比他还稚嫩的目光。他讲课的时候，好像盯着你，但谁都不会同他的目光对接，他的目光永远处于游离状态，有时还能够将余光放到窗外的忽闪着翅膀的麻雀身上。

这样的时光是缓慢的，慢得就像一架老掉牙的时钟。一个又一个的春天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走掉了，麻雀也生生死死了好几代，而胡二的青春，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躺在正月的闲散时光里，胡二一遍又一遍听着李健的《心升明月》。阳光照过来，暖在他的脚上，膝上，恍恍惚惚又是一个春天。他忽然想起了那把放在壁橱里的吉他，已经很多年都放在那里了，外面罩了琴袋，却封不住灰尘。试着弹了一个调子，弦松了，音色半老，音调不在当年，旁边是发黄的琴谱。胡二又躺下来听歌，歌词倒是从未注意的，只想跟着泉水一般的旋律随意流到开花的河畔。

娶了妻，生了子，安安稳稳地一路走着，郁闷了，有书陪着；天黑了，有明月照着。

话是这么说。

心中到底藏着什么呢？

这期间，胡二有过很多次的聚会，高中的同学，大学的同学，朋友们，好像每一个人都混得比他好。这个是亿万富翁，那个是某某地方领导，一个一个牛逼哄哄。胡二和他们推杯换盏，心里却独有一份滋味，不是羡慕嫉妒，不是自卑的叹息。想想看，胡二喜欢旅游，老婆也喜欢，却不是想去就去的。有时胡二厌烦自己，怎么就不能改一改懒散的毛病，挣点钱回来，带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去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呢？有时他又想，是好久不写诗了啊。

过年的时候去拜访娘家的叔叔们，跟一个表哥喝酒。这位表哥进门的一刹那，只见肚子不见人；光头，鼻梁上一架金丝框的眼睛。老婆说：这位表哥看样子挺凶，心肠还不错。喝酒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喝闷酒，举杯立饮，也不吃菜，随手抓一把瓜子嗑着。

老婆后来说，这位表哥，曾经和一个相好私奔到烟台，过了一年鸟兽散，回来又和妻子共枕眠。

胡二就是我，我之所以借胡二来写，是想把自己放远了看着。

至此搁笔，已无话可说，只想改一个字：心生明月。

李健的歌，你们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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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姑娘来了，地主林有财荷尔蒙飙升，拿我的兄弟莫小楼试笔。作为小楼的异性闺蜜，我很不平，打算造一把剑，到莫干山去比划比划。我希望大家都来斗地主，揭发地主林有财的十大罪状，并以此为下一次聚会的主题。作为一个瘦得脱了形的地主，他不该用两个丫环，我还一个都没有呢，岂能让他逍遥了去，此罪状一；作为一个大酒桶，他实在不配用才子莫小楼作小厮，且小楼说过，只愿意对我车前马后，他认为我是有文化的人，不嗜酒，能分辨得出茅台和二锅头的不同，此罪状二；他给丫鬟取名，一个侍酒，一个侍茶，有人说让汗青大胖子侍寝，这显然是落后的地主老财的腐朽思想，此罪状三；他发一篇文章，影射各路英雄，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建议大家群殴，此罪状四……大家可以大胆揭发，我保证打倒他以后，除了两个丫鬟我要留下来，剩下的莫小楼你们可以随便拿走，所有的好酒好茶，所有的真金白银，都可以随便拿，欢迎开拖拉机前来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