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躺着，听雪簌簌栖落。

 

听不到，就想象。和你走在圣洁的雪上，听脚底下的吱吱声。声音有一点儿俏皮，夜那么静。看出来，你脸上很宁静，如雪。拉住你的手，却并不紧握。手有些凉，我来温暖，你的手颤动了一下，倏然而逝。

 

前天夜里，躺着想雪。夜依然安静得像熟睡的婴儿，它美丽的脸上还荡漾着天真的笑。无法躲避黑暗，就依偎在黑暗里默默呼吸。仿佛仰面躺在水中，闭着眼睛漫游，游到梦里头。梦里我回到了二十年前，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堆雪人，雪花亲昵地落满了我瘦小的肩，很温暖。黎明醒来，并没有看到雪。

 

没有雪的冬天算不上真正的冬天。四周是一片荒废的田野，如现实般冷漠荒败。生命都在现实的土中，一只手高高举起，很想抓住一点什么。心机械地跳动着，像挂在墙上有条不紊的钟表。恐惧了很久，也找了很久，步子有些乱，远方迷失在浊雾之中。

 

我常常想，没有了梦，我该如何绽放我的微笑？

 

依恋梦幻般的雪，六角形的花瓣，轻盈宁静圣洁。放一朵在掌心，晶莹剔透，融化，顺着掌纹浸润。炽热的夏看不到，收获的秋看不到，只有冬天，当温度下降，消失了一切欲望的时候，梦才会飘然而至，来自天堂，来自圣洁的信仰之尊。

 

下午的时候，我正在繁忙的工作里眩晕，忽然就看到了你，我恋爱的雪，在窗外飞舞。跑出去，或者把自己扔出去，在你的怀里仰望。不是雪花，是微小的雪粒，绒毛一般触撩着我粗糙的脸，落到地上，化掉。慢慢的，地面湿润了，无数的汽车狂奔着碾压着你的泪，你不说话。我站立着，和你一起静默，惟有静默才可以忽略过往。

 

我躺下的时候，你还在舞蹈，夜那么黑。和你相约梦中，拉着你的手，轻盈地飞来飞去。我可以深情地躺在你的怀里，唱好听的歌，你懂，你和我一起唱，没有人听得见，他们已经睡到黑暗的中心。

 

你是这样一个沉默的圣洁女神。

 

凌晨五点，我和你的约会。在你的怀里，我仿佛一个静止的雕塑，从未离开过原地。时间的尘埃落满全身，我已经不是那个堆雪人的孩子。但是你，还像原来那样美丽，几亿年都没有改变。对，我站立的地方就是远方，因为你在，梦在，爱在。我拖着岁月的沉重躯体，与你默默相对，与你翩翩起舞。

 

爱，零度以下。爱，穿越坚不可摧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