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着，坐着冰冷的石凳；小草站着，在我灵魂之侧。

 

命里注定的停泊，一尺寒石足矣；幸福不是舞台剧，有小草陪着，足矣。

 

抬头，习惯望天，那隐约的星光，到达我的目光的刹那，已在宇宙中跋涉了几亿光年。当我自作多情的此刻，它早已死去，只剩下光魂在浩瀚的宇宙游弋。它，不会看到我；我对它，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恒星注定是我擦肩而过的光幻，我宁愿选择卑微而崇高的小草。

 

 

初冬，雪还没有下来，天气已经有些微冷。

 

在沙发上找一本书，就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包裹。

 

打开，漫不经心，惊呼！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件蓝色毛衣。

 

可以肯定，是雪儿送我的。我斜靠着沙发发呆，想，雪儿为什么要送我毛衣呢？她爱我？苦笑，把毛衣放在茶几上，盯它看了半天。毛衣很漂亮，因为打得很细密很简单，而我是一个喜欢简简单单的人，雪儿知道的。

 

雪儿是昨天夜里来的，还我那本《情人》。我给她到了一杯热茶，她拿双手紧握着，手红得象跳动的青春。

 

我说，雪儿，外头很冷吧。

 

雪儿傻笑了两声，嗯，有点，进来就暖和了。

 

我没怎么太注意她说话，打开电视搜索足球赛。

 

沉默。沉默。我们之间仿佛除了寒暄，不会再有任何话题。

 

雪儿是我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熟悉的就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树和草。雪儿脑子不怎么好用，但极用功，正和我相反。我自恃聪明绝顶，却也只能同雪儿考入这所二流院校。正因为这样，雪儿一直很兴奋，仿佛得了拿破仑颁发的一枚勋章。而在我，就是一个巨大的耻辱，从开学的第一天开始就吊儿郎当，好像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才可以维护可怜的虚荣心。

 

找了半天，开始骂电视节目。除了乱七八糟的男欢女爱，情哥哥情妹妹的发嗲的爱情，就是大量广告。无聊，无聊，无聊。索性关了电视，扔了遥控器。

 

你不喜欢电视剧？雪儿扑闪着天真的眉睫，奶声奶气地说，男人好像都不愿看这个，最近流行韩国剧，好看着呢！不妨看看。

 

有那么好吗？我鄙夷不屑，打量着她，从不躲避她的目光，看得她低下头。我说，雪儿，我们出去走走好吗？雪儿点点头。包裹可能就是那时留下的。

 

外面真有点冷，我缩了缩脖子，看着雪儿：请你喝杯咖啡。

 

雪儿用力点点头，有点兴奋。

 

这是我常来的一家咖啡屋。那个一头屎黄头发的伙计跟我打招呼，我叫他蛋卷。蛋卷瞥了一眼雪儿，神秘兮兮地问：大哥，换了？

 

我伸出手抓他的衣领，蛋卷很机灵，闪开没让我抓住。我说：是又怎么样！这就叫本事。我的声音有点大，像是故意让雪儿听的，雪儿很宽容地笑了，笑得象朵花。

 

坐下来又觉得无聊。没话可说。就反复喝，不大一会儿就喝掉了三杯。雪儿又笑了：亮子，你这是喝咖啡吗？

 

我说：喝咖啡还有规定啊，不是无聊嘛！

 

雪儿不笑了，看看窗外，余光却在我身上。忽然又转过头问：文姝姐最近好像不大过来。

 

我们快没戏了，我装作很平淡的样子：别提她，一提我就心肌梗塞！……算了，不喝了，我要回去了。说完，从钱夹取出50元钱，扔给了蛋卷，听着他“哥走好”的客套，重新回到了冷风中。

 

雪儿紧跟着我出来了，也不说话，静静得象一棵小草站在我的身旁。我转过头，说完对不起，就一把把她揽入怀中。她没怎么反对，就让我抱着，感觉到她的胸口的急切震动，呼吸也加快了，手慢慢地搂住了我的腰。

 

我松开她，她则把目光转向路旁的建筑物。我拉住她的手：没别的意思，冷了，所以想抱你，就这些。

 

雪儿抱住了自己，淡淡地说：你回去睡觉吧，我回了。

 

手里拿着这件毛衣，盯它看了好半天，有点后悔昨夜拥抱了雪儿，不知她会怎么想，她真的爱上我就麻烦了，想她只是妹妹的感情，一起在外地，是亲人般的感觉。心理稍微放松了一些，摸起手机给文姝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