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母亲亲手烙的煎饼啊,那煎饼,那香味,……
你仿佛看到母亲在一个露水浓浓的清晨,在微明的院子里,弓着身子,撸着袖子,在一个油亮亮的铁鏊上,用那只粗糙的手,轻轻一刮一抹一转,一张薄软香烫的玉米面煎饼便跃然手中。整个院子瞬间弥漫着煎饼的香气,混杂着青草晨露的清新和柴草的淡淡烟味。
你把煎饼抱在胸前,你把煎饼高高举过头顶,对着太阳,看那细密的质地,那金黄的颜色,像老粗布向日葵抑或是秋天的原野金黄的麦田,更像由于风雨的侵蚀击打锤铸成的黄色人种的黄色肌肤。那香味啊,从你的鼻孔顺着气管一直通到心肺抵达全身,连接着你的童年少年艰苦的岁月和未来的生活。于是你闭上眼睛,让这香味在身体各处舒展扩散发酵。再深吸一口,那香味啊,竟是母亲的香味,是那片土地的香味,是思念的香味,是痛苦的香味,更是爱的香味。
轻轻咬下一小快,窸窸窣窣的送入口中,含在嘴里,那便是在母亲的怀里,颤栗着,怨嗔着,喜欢着,啜泣着;然后慢慢咀嚼,让舌尖舌根小心的触摸搅拌回味;让所有的味觉集中过来,品尝这块金黄的乡愁。
若在饼里加了鲜亮的葱丝、大红的辣椒、油炒的咸菜,卷成紧紧的筒状,攥在手里,狠狠的咬下一口,便是扑进母亲的怀抱,贪婪的吮吸,大声的呼唤,惹了满头大汗,一边辣得哈气,一边大呼过瘾的溺爱了。
看看那煎饼,闻闻那煎饼,尝尝那煎饼,咂摸咂摸那煎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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