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购国货还是买洋货，都得是“干净货”
王石川

我国自去年11月开始逐步实施“4万亿”拉动内需政策以来，参与政府采购的内、外资企业都卯足了劲要从4万亿工程采购中分得一杯羹。5月末，由于外企在逾50亿欧元的25台风力涡轮发电机订单竞争中失利，中国欧盟商会主席伍德克发表评论称：“中国政府似乎有意将外国供应商排除在其4万亿元人民币财政刺激方案下的合同之外。”6月4日，发改委与工业和信息化部、监察部等其他八部委联合发文，强调政府投资项目属于政府采购，应当采购本国产品。（6月15日《中国经济周刊》）
http://finance.sina.com.cn/china/hgjj/20090615/00306346146.shtml


国货优先，这非国际惯例，但与一定的民族情结有关，比如日韩等国都对国货有一种发自肺腑的偏爱。除了民意基础之外，政府采购，国货优先，更是于法有依，于理有据。2003年1月1日起施行的《政府采购法》第十条明确规定：政府采购应当采购本国货物、工程和服务。而《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纲要）及其相关配套政策也提出，在国家和地方政府投资的重点工程中，国产设备采购比例一般不得低于总价值的60%。


与此同时，在政府采购曾一度迷恋洋货的现实语境中，无论是《政府采购法》还是《纲要》在一定程度而言，都被虚置，这显然与深厚的民意期待背道而驰，比如日前传出宝马成为官车引发公众焦虑便是一例。因此，国家发改委官员坦称，目前招标过程中问题较多的并不是“排外”，而恰恰是对国货的非法限制。并重申政府投资项目属于政府采购，应当采购本国产品。我们可以看作此举是一种回归，或者说是矫正，对以往重洋货轻国货的有力矫正。


但问题接踵而至。其实，无论是购国货还是买洋货，在保证货真价实、物有所用的前提下，最需要注意的一点即是，必须保证这些产品是干净货，换言之，要严防死守腐败生发，如果在采购产品的过程中如影相随着腐败因子，那么无论是国货还是洋货都不足恃，都背离了采购的本意。至于采购国货中是否比采购洋货更容易爆发腐败，这另当别论，但如果不强化监督，政府采购必然发生腐败，这是必然的事实。


在现实语境中，凡有采购、凡有采购权，更肯定地说，一切握有权力者都容易产生寻租可能。一些厂家或一些商人为了达到目标，也往往采取曲线手段。日前有报道称，著名房地产商王石称，现在的房地产界，行贿是常态，不行贿反倒成了另类。王石曾在一次会议上调查多少人没行过贿，结果举手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这些人“还小心翼翼地看那些没有举手者的脸色，一个个就像小偷一样”。房地产领域如此，其他领域亦如此，可以说，一切与采购有关，与权力审批有关的领域都是腐败高发区域。


关于政府采购，近年来更是被曝露出一系列腐败案件，此前为世人广泛关注的是广州市政府采购中心的一起严重腐败采购案。据报道，广州市政府采购中心发生“窝案”——涉案人员包括采购中心两名班子成员，数名市财政局官员等等。其采购腐败体现在，采购价格远高于市场价、采购效率低下、质量和服务不能令人满意。部门预算中一台办公电脑竟然要2.5万元，某区通过政府采购买了3500台电脑，但“大部分是假冒的，只有几十台是真的”。“集中采购造成集中腐败”，为此，人大代表们强烈要求对集中采购加强监管。


众所周知，我国2003年1月1日开始施行《政府采购法》，其立法初衷，正是从法律上规范政府采购行为，通过公开招标、透明采购来打破以往采购中暗箱操作、腐败共谋等现象，但是揆诸现实，政府采购行为并未杜绝，无论在国货采购中还是洋货采购中均爆发了不少腐败案。究其原因，这与政府采购中权力过大——采购部门具有过大的自由裁量权，不够透明——各个环节仍然存在隐秘操作现象，同体监督不够，外部无从监督有关。政府采购爆发的腐败丑闻，一再让公众忍无可忍，正因为如此，有人大代表建议，应通过信息化立法减少政府采购腐败，此外，应该让人大、纪检、审计、仲裁等部门发挥监管作用，提供公众便于监督的平台。

据称，作为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有效手段，国家出台的旨在拉动内需、确保经济增长的总投资约4万亿元的十大措施，其中至少有八项与政府采购相关。明乎此，便知这确实是诱人无比的大蛋糕，难怪人人都想“染指”；明乎此，更应该知晓政府采购所占的巨大比重，如果监督政府采购又是多么富有必要。因此无论购国货还是买洋货，都得是“干净货”。在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加强监督，祛除腐败可能，对公帑负责，让纳税人的钱花得其所，用在刀刃了，而不是一批工程起来了，一些官员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