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喝酒,说是喜欢喝酒,不如说是喜欢喝酒的气氛,以及喝酒的人,喝酒说的话题,喝酒谈的情趣,喝酒诉说的情感,喝酒和谁喝酒是一个革命性的问题,喝过许多酒,值得记忆的会有几次?
和朋友诀别,为英雄壮行,为师长祝寿,为好友庆生,在戈壁西域罗布泊无人区野饮,在明月青山山水之间静谧对饮,在悠悠古镇山乡古寺怀古畅饮,在花前月下有美女娇娘闻香雅饮,在异国他乡偶遇故乡故知巧饮,在洞房花烛祝寿庆生畅怀豪饮,在曲径窄巷排挡小摊彻夜围饮,新鲜时令果蔬冬暖夏凉清风朗月岂不开怀畅饮一通快哉!而极品豪庭大餐名酒和名人一同出现,切都是镜头之上频频举杯好一派贵宾光临,顾一圈陌生面孔岂不是弄得尴尬万分,不知手脚放置,杯筷举料,如同嚼蜡,绝对是苦差事窘局十足,后者是最为不屑之列。
先说酒资,这四十多年以来,喝酒的酒资,是我生活中一笔大的开支,喝酒除了有好的菜肴,还要又不错的环境和好朋友相遇,最为重要的酒,显得不太重要了,当然好朋友相聚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争相付酒帐,结饭钱,在经济不怎么富裕的想当年,考验朋友是否大方小气的重要标志,你身边极少买单,却又假冒大方,话语大气场面,结账吝啬退缩,三侠五义中的颜查散与白玉堂之故事也是千古绝唱。
再说酒友,何人为酒友,时代不同,解释略有差异,喝酒看人品,喝酒看修养,喝酒看格调,喝酒其人表现万千林林总总,列说不尽,趣味无穷。喝酒有许多快乐的过程,喝酒也有许多悲惨的结局,喝酒有许多的精彩的故事,喝酒也有许多难忘的经历,因为喝酒能让正常人不正常,喝酒能让人畅所欲言,文采飞扬,诗兴大发,书画异兴,兴趣沟通,志向投缘,酒鬼和酒神的区别,也是颇有意思的分别。
哥们的老爸人称“四叔”,在家小酌不敢尽兴,往往去同事或者朋友那儿过瘾,中午一顿大酒,下晚回家,往往是“酒驾”回转,不过驾的是自行车,到了街口,酒劲上涌,摔在路中央,众人一看争恐相助,但是又害怕是否心脏病不敢做大动作,往往高喊“四婶”抓紧来人啊,众人只好拿来饮水,慢慢扶起,惊恐不已,这时老爷子一句话把大家弄得哭笑皆非,“没事没事,这不是地下有张报纸,我在躺着看看”,喝醉了,摔倒了还不认帐,随之就是四婶的一顿嚷嚷。
早年去北京,二十四小时的酒馆还不多,去谁的家里都是住房拮据,没有单独的餐厅,找个能喝酒的馆子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在北三环,学院路,北京电影制片厂附近有一家《红楼餐厅》,傍晚约好朋友,点上凉菜冷盘,蒜泥肘子,水煮花生,凉拌豆腐丝,松花小肚,老虎菜,开喝起来,这里的老板不喜欢我们这类饮客,只喝酒不点多菜,其实我们点炒菜了也吃不了多少,恰好哥们在北影是个干部,和饭店熟悉,一般都是夜色阑珊时分开始的一顿大酒,先白的二锅头,往往是一人三两,然后再喝啤酒,那就没有数了,不觉就是午夜,再加上三五高人划拳行令,一顿高谈阔论,黎明就到了眼前,看着服务员昏睡与军大衣包裹之中,二十四瓶一箱的啤酒,已经被服务员发明的拖钩拉扯的满地皆是,再叫醒结账关门的时候,肚子已经又开始空了,啤酒随着小便,尿空了肚子,清醒于凉爽的清晨,打了一个激灵,迎着朝阳,漫步小跑于哥们在附近的家中,往往换来的是宿舍里大妈们的赞叹,“你看人家的孩子早起晨练真实少有,还给家人买早点,不睡懒觉,”夸奖的俺们哥们不知所措,其实我们是一夜没睡。
奥利,一位德国壮实小伙,绝对德国贵族,礼貌,有教养,身高一米九零,白色汗毛浓密,皮肤有着约克夏白猪的纹理,豪饮,酒量极大,中国话说的极其地道。十五年前来到我们这个内地城市,乡村的“农家乐”他看着新奇和喝的兴奋,菜式也是开心,因为有德国人喜欢的,大块的吃肉,大碗的喝酒,正逢天热,奥利没有带其它的衣裳,笔挺的西裤,雪白的汗衫,锃亮的皮鞋,蹲在马扎上,喝的开心,热的够呛,蹲的难受,几巡过后,小便又急于排泄,无奈看到中国的猪圈,泥泞肮脏且味道浓厚,奥利几次都是急于奔去,败兴回转,天更热,内又急,蹲不下,只见奥利大吼一声,脱掉衬衣,和我们一起打起赤膊,脱掉鞋袜,光脚奔去猪圈,站在较远的台阶之上,挺起水源,喷洒起来,足足有二公升水量。绿树,田间,山峦,猪圈,苍蝇,尘土,野花,草丛,排泄之后的奥利,又是一个好汉,几乎是两口一瓶,德国味道的济南话,也是学的有些摸样,嬉笑开心之后,满身白里透红的粗毛孔,更多的滚躺着变为汗水的啤酒,看着我们脱光了的裸体,涌入浩瀚的水库,奥利也环视左右,闪亮耀眼的白肉夹着两腿进入水边,只见一团黄色的枯草包裹了外国的鸟儿,在凉爽的夏天畅游野外水库之兴致,清凉的洗涮之后,再次穿上那绅士的装束,奥利便恢复了一幅洋人银行家的装束,因为晚上在豪华的四星级酒店里还有一顿和领导接见的大酒等着他,以后的许多年里说起奥利,那身白肉和黄草中的鸟儿,还有那猪圈里挥洒的留念,仍然记忆犹新畅说不厌。
王炳龙先生,济南的一位花鸟画家,早年与当下名家范曾,康宁,同窗,身高一米八多,扩胸,微胖,宽头大脸,一幅关二爷貌相,其弟王炳刚也是济南当地武术行家,山东电视台的《水浒》武松一辑,出演蒋门神的就是炳刚先生,一文一武两人与老母亲一道蜗居济南商埠的一个胡同里,绘画喝酒是其所好,在拥挤的胡同里,有一农贸集市,睡到接近中午的炳龙先生,穿一件看不出颜色的汗衫,往往前后颠倒,有时候正常穿着,有时候卡的脖子紧紧的,因为是穿倒了,港考蓝色的大裤衩,(港考兰色,是一种文革时期流行的淡蓝色),趿拉着塑料拖鞋,哼着皮黄,买上半斤花生米,一斤猪头肉,几根顶花带刺的黄瓜,当然手指的间隙里面,一定会夹着一瓶白酒,不是锦绣川,就是老白干,景芝和兰陵,一顿美酒和午睡,下晚就是听着京戏,画个半宿一夜的。冬季肯定是一件部队内销的积压物资,海军灰色纯呢子双排扣大衣,估计自达穿上身,就没有洗过,很遗憾的是画儿都渗着酒的精灵和聪慧,没有卖上价儿,就早早的英年早逝了,墓碑墓铭志是范先生写的,许多带着酒味的画作还在济南的书画市场上流行着。
魏启后先生,济南书法大家,八十年代初期,住在老城区的一个砖瓦到顶的老式四合院里,北屋正房家人居住,东屋由魏先生居住和权当书房,一顺的一个铺着毡垫的长条桌,一个单人床,床头一个放置一些书籍的书架。院中方砖铺地,老苍的石榴树,墙角静放夹竹桃,老式窗棂,锃亮的玻璃窗,我还清楚的记得那高房之上的墙头草。每到周末,早饭过后赶到先生家中,魏先生的午饭正好开始,一盘儿炒菜,可能是芹菜炒肉丝也可能是苔菜炒肉片儿,一茶杯白酒,两个小馒头,几片咸菜,这时嘴里叼着烟卷的魏先生,满面笑容的说起纯正济南当地话,深入浅出的说着书法绘画的道理,给我们介绍着省内的书画大家,还有历史的名人掌故,一杯酒喝完,俩馒头也吃完,菜也见了盘底,另一只香烟也点上了两指之间,魏老杯酒香烟一直陪伴了几十年,后来每逢接待大局,酒宴盛会,魏老的酒杯旁边都有主食伺候,这已经成了习惯,魏老常说,请吃饭请吃饭,喝酒吃饭,吃饭也是要当先哦。回忆起来,那时先生对前来的学生朋友,毫无例外的,有求必应,热情相待,没有润资,只有开着的玩笑和实话的实说。常常说的就是朋友喜欢俺,喜欢俺的字儿,喜欢给俺传播,喜欢夸奖俺,喜欢和俺喝酒吃饭抽烟,多大的面儿!唉,多好的先生啊,当下的四尺三裁的也卖价几万元了,不想先生却没有看见几个银两,说起山东济南,一个书家,写上几十年,写上几万张,流传这广,也是谦逊和气的传扬还有那温良恭俭让的文人气概。
全勇,一位壮汉,早年混迹于武林行,宽宽的扇子面上身胸大肌,阔背肌发达之至,粗胳膊,细腰窄臀,两条像是青蛙般的壮腿,身高恰到好处。面色有棱角,语音洪量,捣捣摔摔皆为行家里手,(捣捣,是指拳击,摔摔,是指中国式摔跤),同时还有一批酒量宏博的朋友,每每见过那热身活动,交手几个回合,只见撂倒一片,招架过后之后,胜得兴高采烈,输的再去酒局之上分分高低,当牙齿咬开那酒瓶铁盖时的潇洒,端杯劲饮仰脖咕咚咚下咽的雄壮,满脸红亮脖子动脉鼓胀,声音高亢杯举杯落之中方显豪气张扬,岂不让人汗颜!说话这是七十年代。
到了九十年代,一双儿女也已成年,全勇的酒量和对酒的亲近却是与日俱增,逐渐的较少活动,已经很少下楼,酒杯和电视,成了他的唯一,很少吃菜,说是菜会减少酒的味道,很少吃饭,说是饭会降低酒对胃的感受,一天可以喝上一斤半,但是粮食不会吃过三两,菜,肴,一个咸蛋喝一天,最后萎缩的只有不到体重一百斤,送至医院,强制戒酒,后来再见,略有起色,喝着啤酒,也是不吃粮食,不吃菜,这时我才知道,真正喝酒的是不吃菜的。五十几岁,全勇已经是老态龙钟的老人,一天两顿,中午白酒,晚间啤酒,中午八两,晚上八瓶,几瓣大蒜,几粒花生米,就是全部的酒肴儿,再次听说全勇仙逝的时候,说是他的体重只有七八十斤,说是酒仙是不吃菜的,但是他的儿女也是高手,就是不太喝酒,特别是儿子,可能是以家庭为单位酒的消耗过于太大的缘故吧!
酒规十则---一条清末民初关于饮酒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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