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吕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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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在旅途上的人往往心情急躁，慌忙中做起事来就顾此失彼，有时候还会遇到无可奈何的事。

  2006年10月7日，我把儿子送到石家庄市的河北影视艺术学院后，急着去北京办事，早晨七点多钟乘坐学院接新生入学的车到石家庄火车站赶火车。火车站上到处是七天大休日后上学的学生和上班的人群，售票口站排的人都在喊着买去北京的车票，售票员却说没有票，等八点半以后看看吧。我看表是七点五十分，我担心地走到售票口前，朝窗口里喊“去北京的一张。”我想她也许告诉我没有票。 

  让我意外的是，售票员犹豫一下，对我说：“零客！”我不知道什么叫零客，我问“是去北京的车吗？”售票员沉着脸，不看我，说：“是！”说着，她已经在电脑上打票了。我奇怪，这些买票的人都买不上票，她怎么单卖给我呢？我怕是弄错了，又盯问一句：“是去北京的吗？”售票员依然不看我，说：“是！”说着，她已经把票打出来了，向我伸出手要车票钱。我想是去北京的票就行，什么客就什么客吧，只要把我拉到北京就行。
  我拿着票朝站外走去候车室的时候依然奇怪，那么多人都去北京，售票员怎么说没有票？怎么让那些人等到八点以后看看有没有票？
  我随着人流上车。这是一列破旧的车，车厢坐椅都是老式的。我按照车票上的坐号找我的坐位，却怎么也找不到010号，车上有1号，有100号，就是没有前面带0的坐位。我在我票上标明的车厢里转一遍也没找到我的乘坐号，只好坐在1号。我想，也许1号就是我的010号。

  我刚坐下，就有人撵我离开，因为他的票是1号。我只好让给他。我朝车厢里走，发现半截车厢没人，透过车门朝另一节车厢看，那节车厢一个乘客都没有，原来这列火车没几个人坐呀，是售票员故意卖给我一张没号的座，她的用意也许是让我随便坐。我就随便坐在一张长座位上。我看着车厢里大多数出外打工的农民工，他们都打着行李拎着包裹什么的，身上脸上很脏。我奇怪，这列火车怎么没人愿意坐呢？
  我孤独地望着窗外，算计着车到北京的时间，我从北京来的时候走了2小时45分，我从网上查到，石家庄与北京之间的火车很多，大多数行走三个小时左右，偶尔有四个小时的，那也是最慢的车了。我盘算着到北京后先找谁后找谁，先办什么事后办什么事，我想，一个下午怎么也办完了，就算因意想不到的原因耽误了时间，明天一天也办完了。坐晚上回赤峰的火车没问题。
  我正胡思乱想，车厢那边走过来几个列车员，其中有一个胳膊上佩戴着“车长”的男人，车长走到我坐位旁，忽然站住了，认真地看看我，我不明白他看我干什么，可能他看出我和车上出外打工的人不一样，是长相不一样还是穿戴不一样，我就不知道了，不然他看我干什么？车长问我：“你去哪里？”我说：“北京。”

  我猜测他是不是看出我不是本地人要审查我？他似乎抱怨地说：“你去北京怎么坐这趟车！”我吃了一惊，问他：“这趟车不去北京吗？”我有些慌，要是不去北京我得马上下车，再说了，我买票时跟售票员说的清清楚楚，她怎么会卖给我一张不去北京的车票呢？车长犹豫一下，说：“去是去北京，这趟车到北京得下午两点钟。”

    我吃了一惊，现在是近八点，要走六个小时呀？我这时候才明白，所谓零客就是零星旅客，坐这样火车的人都是没有什么急事的客人，也许暗含下等人的意思。我没听说过这个名词，也不知道这儿还有这样的火车，就误买了这样的票，我一想到要急着到北京办事，心情阴沉沉的，很憋气。
 火车开了，它不是往北京的方向走，而朝北京的反方向，幸亏我知道它肯定是去北京，才没怀疑它走错了方向。列车上的喇叭响了，列车员温柔地提醒旅客，这趟列车要经过三个站：衡水，任丘，霸州。 

    我听到衡水这个城市名，想到了看到过的抗日战争小说中提到的“衡水的鬼子”，那时候的“衡水的鬼子”是很厉害的，因为厉害，也就衬托出河北人民的英勇无畏，我开始回忆看过的抗日战争小说，有《烈火金刚》中的丁尚武、肖飞，《敌后武工队》中的杨子曾、魏强，《平原枪声》中的马英等等，我回忆的有滋有味。我忽然发现，做这种回忆，我等于亲临实地重新看一遍那些我看过的抗日战争题材小说。坐火车看小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这样安慰着我，望着窗外，眼光和思绪在河北大地上奔跑，我看到的是广阔的平原，绿色的庄稼，美丽的村庄，现代化的城镇……在衡水车站我想象着当年“衡水鬼子”是怎么在这个车站装卸军用物资、上下车的鬼子是怎样不可一世的？而现在呢，这里是一派的安宁平静。
    我无意间在河北大地上转了一圈儿，让我多年就想看看河北大平原的愿望意外地实现了，这样的尴尬事并没有让我失望。当下午两点火车进入北京西客站时，我的心情非常好，想想看，坐火车看听说过多年的大地、回忆着抗日战争中的故事，这是多幸福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