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囚,世界如笼——看朱铭雕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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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地狱朱铭雕塑善与恶阮籍杂谈 |
上次去看吴冠中画展的时候,在美术馆还看了台湾雕塑家朱铭的作品展。
朱铭15岁开始随师学习民间雕塑与彩绘,后又拜名师学习现代雕塑。朱铭先生至今已七十余岁,在台湾有与齐白石相似的美名,深得民间艺术滋养,又极具现代艺术精神,已成大师级艺术家。朱铭先生介绍,网上有不少资料,不再抄。
此次展名为《朱铭人间雕塑展》。朱铭先生的雕塑材质包括了木、不锈钢、陶瓷、青铜及宝丽龙,朱铭的作品很有味道,有一种仙风与市井之气混杂一体,趣味天成之感。相比而言,我更喜欢他的木雕彩绘,更温暖也更生动。
也许是人老了,人老了就有了一种想教育别人的欲望。这次朱铭先生在美术馆首次发表了他的新作《囚》系列。宝丽龙雕刻出的人物囚于金属笼中,金属的冰冷坚硬与宝丽龙(就是塑料泡沫)的软弱易碎形成了对比,也许这才能说明人的生命需要珍惜。朱铭说,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笼子,只不过看你怎么去年待,看你如何走出。连婚姻中的人也如此。这个应该不新鲜。婚姻是一个牢笼,这样的比喻和说法早就有了。
朱铭把人事分为善与恶两极。每个牢笼都有一个可以打开的门,但善所在的牢笼,门锁在里边,你是可以自己打开走出去的;而恶所在的牢笼,门锁却在外边,你只要处在恶中,那么你就无法走出你的牢笼。有意思的是,朱铭在一个作品中,让善与恶同处一个牢笼之中,善的一边是白色的,门锁在里边,而恶的一边是黑色,门锁在外边,善与恶中间的分界是无形的,如果恶想走出牢笼,那么他必须站到善的一边;如果善无法走出牢笼,那么他一定是倒向了恶的一边。
这么有说教意义的作品,我觉得有意思,但少了艺术的感染力。在阅读这样的作品时,要动太多的脑子,要思想这个作品里的哲理,却减少了如人间系列那些作品所给我们带来的轻松与美感。
不过,人在牢笼中,这还是很有说教意义的。看这个作品,我很奇怪地想到了萨特的小说《墙》。那是当年给我很大震动的小说,萨特的存在主义在80年代曾经狠狠地影响了中国的青年知识分子,记得我的一个同学因为写了一篇与存在主义有关的文章,而被一个重要单位拒之门外。存在主义认为人的存在是偶然的,荒诞的,而萨特的一句“他人就是地狱”成为了名言,是人与人无法理解、人性的孤独与冷漠的简单注释。对存在主义,我实在不懂,但萨特的小说《墙》却震动了我:一个被佛朗西斯政权迫害的“我”,被逼着交待另一个要犯,“我”当然是坚决不说。当然“我”知道如果不交待,那么一定会被处死,在最后的时刻,当军官再次逼问他那个人藏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我”想与这个军官开个玩笑,于是随口说他藏在墓地。军官于是带人去了,这时“我”想到这些愚蠢的军人被骗到墓地空欢喜一场,心里就笑了起来。可是,可是最后,这些军人真的在墓地抓到了那个要犯!——这就是萨特说的人生之荒诞与偶然,就是没有意义!
“他人就是地狱”。这也是一个无法走出的牢笼。
写到这,又想起了晋时的狂人阮籍。阮籍在家中赤身裸体,自在逍遥,这时有人来访,他依然故我,有人怪他无礼,他却说:天地就是我的房子,这屋宇就是我的裤子,咦,你怎么走到我裤裆里来了?
人生有牢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