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的周末,晒晒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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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有人喜欢雨天。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再诗意,也缠绵。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人间天堂,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对于我们这些烟火凡尘,禁不住一点湿意,大地回春,地板返潮,一步一个脚印,步步惊心,随时有可能在家中独自表演花样滑冰。遇上梅子黄时雨,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日子一长,天空发霉,灰灰的;大地发霉,茫茫的;连心事都发霉,毛毛的,浑身难受。最可恨的是,我有一条印有路易·威登帆船赛的限量版浴巾,纯白,纯棉,就像某些奢侈酒店推出的云浴袍,裹在身上,轻飘若无,如披白云。我一直都舍不得用,怕湿水后成了雨做的云,拧成一团。因此,只能铺在床面当饰品,盖在身上,犹如置身在云端,感觉似神仙。可是春去春回来,经过湿气的浸润,浴巾的边缘竟然变了颜色,白云镶了道灿烂的金边,就成了晚霞,再盖身上,但觉暮气沉沉,简直可以盖棺定论。
更奇怪有人喜欢听雨。拥衾独卧,冷雨敲窗,再美妙,也凄恻。人们可以把风声雨声当作催眠音,高枕无忧,可是小动物呢?对于它们的小窝,雨一下,相当于水漫金山。结果,鼠辈们全跑到我家躲雨避难,把我家的某个角落当洞房,免费食宿,共享我前一晚买好的早餐。这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些鼠辈吃东西有一个不好的习惯,不上餐桌,喜欢拿走随地就餐,沙发上,椅子上,地板上,到处都是面包屑,我还得替它收拾残局,就差没给它洗刷碗筷了。接着,家有怪事,睡到半夜,卧室里突然会亮起红灯。我以为太阳出来了,上班迟到,吓得一骨碌翻身起床,原来不知谁偷偷点亮了床头台灯。我半梦半醒,疑幻疑真。奇怪,我的灯是体温触控的,莫非我内功深厚,睡觉时散发的热力波及床头柜边?或是哪位神仙姐姐造访密室,随手为我拈亮?要不然,必定是哪只精灵鼠小弟光临寒舍,不小心尾巴碰到了开关。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唉,只能对鼠无言。
一日,老天总算开眼,展颜一笑,雨过天晴,阳光灿烂。适逢周末,睡什么懒觉,连脸都不洗,赶紧先洗其他东西。拆被子,拆窗帘,拆沙发套,可惜房子不让拆,要不然一砖一瓦洗干净后再贴上去,肯定亮如新房。手动加机洗,大战数小时,总算取得阶段性胜利,两个阳台都挂满了衣物,全是白色与蓝色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在开私人诊所或者美体美容机构呢。
忽然想到上周给最小的外甥买的一双最新款NIKE跑鞋,快递公司不肯上门服务,我只有周末送货上门,到邮局去寄。货已出手,一身轻松,便想到处走走。一寸光阴一寸金,趁着这大晴天,双休日,空闲时,我只有寸步而行,方不虚度春光。走到街头才发现,别人都是衬衣短打,我还高领毛衫,等于当街示众,被人看作装在套子里的人——他们哪里看得出来,即使晴天,我也不安好,还在感冒。老了,老了!走了几站路,不知不觉拐进G2000专卖店,上上周还是新装上市,今天却五折抛售。看来买什么东西都要货比三家,还得货比三周,别冲动,坚持就是胜利。连忙扫了两件春装外套,全身而退,如再盘桓一阵,有被洗劫一空之虞,得走路打道回府。
即使外面晾晒有衣物,还是遮挡不了的满室生辉。我简直坐不住了,赶紧到阳台上,确认成果——干爽,干爽,原来干了才会爽。尤其是那几个雪白的枕心,吸收了阳光,变得松软而温暖,抱在怀里,犹如软玉温香——那是白云的质地,太阳的味道,恨不得埋首其中,永世不再翻身。
春且留住,在这阳光灿烂的周末,就是幸福。
我从卧室搬出红色的丝绒单人旋转沙发,在阳台上坐拥阳光,手里捧一本川端康成描写樱花的唯美小说《古都》,一边遥遥地听客厅里小刚受过伤的沉郁嗓音一辈子都没这么开心地唱着:“有暖风,梦里头,呵护纯真的执著…….”
简直可以就地入睡,白日做梦。
娇媚、温润的红色八重樱,在阳光中燦然若火,随风而动,一瓣一瓣,落“樱”缤纷,满身满怀。梦里花落知多少……一片一片,都是黄叶子,枯叶子,烂叶子,满头满脸——我的妈呀,楼上哪家的家庭主妇这么没职业道德,在阳台上摘菜随手乱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