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枕什么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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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家,恋一张床。反映在我身上,就是认床。每次出差住酒店,我都得在房间里侦察地形,所有物品都是摆设,不敢乱摸乱碰,生怕触及炸弹,拉响警报。惟一敢动用的就是床上用品——我非马,总不能站着睡觉吧?我把床上四个不同材质的枕头,或者六个,如果是五星级酒店,在头上围筑一道防护墙,管他顾首不顾尾,才敢睡去。可惜,所有的梦想都是温柔的城堡,醒来总是土崩瓦解,只剩断壁颓垣——枕头一堆乱七八糟,没有一个好睡。
同事为我揭秘,一语道破:“人家拉屎不出怨茅坑,您老睡眠不好怨枕头。”端的粗俗!不过,我的寻枕记,可是漫漫长路,上下求索。结果如何?不看广告看疗效。
刚搬家筑巢时,买一床被子人家送我一个枕头,高矮胖瘦,软硬适度,睡觉一沾就着。可是睡着睡着,枕头却变“芯”了,居然泛黄长霉斑。不对呀,我是最耐高温的,虽不是冰肌玉洁,但绝对自清凉无汗,再热的天气,我家的空调都是空置闲挂的。怎么会?有道是百年修得共枕眠,当然舍不得扔掉,看看枕上的洗涤标识,立即放到洗衣机里,按“大物”清洗。半小时后,就听得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待我揭盖再看,枕头不知道被什么划开了一个口子,与滚筒纠缠在一起,把洗衣机给搅坏了。一个破枕头搭上一台新洗衣机,冤哪!
可是我心不死。在广告的催眠下,我把梦想寄托在一些功能枕上。比如护颈枕,根据人体设计,那个凹槽和托盘正好卡住了脖子装得下头颅,把人放置上去,如摁住了蛇的七寸掐住了鸭的长颈,看你还敢在床上不老实,如何能辗转反侧。只是,那样的睡姿,跟刚摔断颈椎似的,躺在白色的床单上犹如挺尸一般,稍一动弹,就会身首异处。
换!还有如履薄冰的决明子、流沙一般的荞麦枕……都让人不省心,睡得不踏实。有一次,我在一家家居生活馆里看到薰衣草枕——我平时最喜欢逛这种精品店了,那些玲珑别致、好看不好用的家居用品,最适合放在我这种生活只是虚应个景儿的家里当摆设。翻过价格标签一看,迅速盘点一下我身上的资金实力,刚好能买一个,还有零钱找。谁知人家不单卖。店员说这种枕头,通常是买来当礼物送人的,都送一对,剩下一个不好卖。送礼送枕头,有病!我跟店员据理力争,标价的单位明明是个,为什么不能单卖?难道这是红娘抱过的鸳鸯枕?店员强词夺理:“谁家的双人床上不都得两个枕头吗?”
我好气又好笑:“我喜欢与人同床共枕,不行么?”
最后,我还是乖乖地到附近的银行融资买下,唉,回家还得给这两个枕头排班,半个月轮一次,不能厚此薄彼。打开一看,发现上了鬼子的当,形式美观大方,中心内容却只有那么一点,大概是为了减少薰衣草的用料,横截面积严重缩水。我本来就头大,枕在上面只能点到为止,很不给力。况且,两个月后,香消玉殒,只剩一堆枯草,黄枕美梦,不免落寞荒凉,醒来总是杨柳岸晓风残月。
换,换!还是回归传统,走什么七孔枕八窍枕的老套路,听说这种枕头透气性极高,弹性又好,不知道晚上枕着它睡着了会不会云蒸霞蔚进入极乐世界。
第一次买来的是如军人叠过的被子般有棱有角的枕头,质感敦厚,物有所值。可惜太高,如倚危崖,高枕有忧,随时会滑落坠床。最主要的,身体上下有落差,就像张爱玲在《小团员》中描写的,“她向床上一倒,反手捶着腰。她的曲线太深陡,仰卧着腰酸,因为悬空”——我可没那么好的身材,更觉腰断。
勉强一周,又去买了一个稍矮的,但是更柔软。这下倒好,猛可里往上一枕,有一种倒栽葱的感觉,如坠入云里雾里,失去重心,直达地面——吓得我,僵尸还魂,挺身而起,怎么也不肯睡回去了。
郁闷啊,还不到一周,赶紧另找新欢。还是那个商场,那个柜台,那个营业员,半个月内第三次买枕头,我都羞于开口。亦舒的《流金岁月》里,永正叫南孙跟他一起去找张大大的结婚新床,南孙看他一眼,笑道:“人们会以为我俩是色情狂。”我站在床铺前,左顾右盼,怕那个营业员笑我“孤枕难眠”,找枕头不如找枕边人。
与其这样,不如临睡前留一盏灯,再点一首张学友演唱的《认床》——夜半歌声,只怕更难入睡,魂魄不曾来入梦。
紧紧的,紧紧的,不管多么用力的拥抱
我依然找不到,好久以来熟悉的味道
多么用力的滚翻,还是到不了天堂
睁着眼睛等到天亮
怀念那留在枕头上的发胶
或者是格子被单上的肥皂香
也许只有一个理由
日记上写着五月八号我换了新床
这一切都明白得太晚
你走了以后才知道
养成了依赖的习惯
我说我会认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