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张爱玲之手笔,写我自己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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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年头,除了上网看娱乐新闻,谁还阅读?所以,翻了两本故事会的人都可以自诩为文学爱好者。而写作,现在根本就没人用纸和笔了,顶多闲得无聊时写一写博客,还是微博,字数有限,一三五不论,二四六无分。
再说,我即非中文系学生,又非语文老师,更不是什么名人作家,谁来听我乱讲?
执意不从。可是主办方说,你是我们公司的一枝笔,是我们报纸的专栏作者,再说,你不是在文学杂志上发表过许多小说吗?把你写作的经历与大家分享,就当是你个人作品研讨会。
一下就被人点中死穴,不,是笑穴——我满心欢喜地接下这个神圣而光荣的任务。
其实,严格说起来,迄今为止,我只阅读过两本书,一本是张爱玲全集,一本是《红楼梦》——我不是说其他书不好。可是,与其浮光掠影地博览群书,不如仔细深入地研读几本,然后,即使不能耳濡,也会在目染之下,渐渐地受其影响,写出有那样气息或影子的文字——至少不会太差。
对《红楼梦》这样的天下第一奇书,谁都会借鉴,而我更多是引用或者借用。比如道尽人生百态的“好了歌”,我在《我的野蛮表弟》(《厦门文学》2003第3期)中就有引用,当专门给人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听到姨夫说起他的终身大事,便自然而然联想到:“现在还有什么事是终身的?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等不得人死,就分道扬镳了。”在这篇小说中,我还借用了《红楼梦》的情节,当“我”质疑打工妹小青与表弟的关系时,小青掏出表弟配给她的锁匙作为证据,“在女人看来,锁匙便是家庭地位和权力的象征,拥有它,就是掌控了家,不是主人至少也是管家。想当年,鸳鸯就是手握贾母的锁匙这把有力武器而抗婚的,让贾赦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而宝玉跟黛玉葬花后的那段对话,我在《你好,售楼小姐》(《厦门文学》2003年第1期)是这样借鉴的,“(在售楼处实习的)小红刚要进门,小男孩突然走出花影,在她背后唤道:‘你留步,我有句话要讲,你听不听?’小红向空中翻了翻白眼,却一点没有针对性,返身满脸笑容地向他冲过去,又推他一把,却是比武般,点到为止,友谊第一。”
对于张爱玲全集,我从不隐瞒,我完全是在模仿——虽然很多文艺专家强烈反对模仿。可是,我又不想成名成家,我就喜欢模仿,干卿底事?反对无效!我继续照着张爱玲的笔迹,写我自己的文字。
张爱玲的短篇小说《琉璃瓦》中,写姚先生有一位多产的太太,生的全是女儿,亲友们根据方言唤她为“瓦窑”。我在《黑熊之死》(《厦门文学》2008年第3期)中就对从江西过继来又被亲戚排挤的黑熊写道:“好在他自己争气,繁衍能力特强,一口气有了七个,头尾两个闺女,中间两个儿子,还有三个性别不详,胎死腹中。”
张爱玲在《论女人》、《红玫瑰与白玫瑰》等作品中,多次写到男人与女人的区别,特点鲜明,形象生动。所以我在《似水流年》(《厦门文学》1998年第7期)中,也曾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比如写到会做饭的素贞,“厨艺是女人最大的吸引力,只要掌握了这招独门绝技,你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不怕他走得再久再远,玩得多疯,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肚子一饿,自然会想起归家的路。人以食为天,男人关于贤妻良母的最大愿望,不就是回家往椅子里一躺就有人端茶送饭么?——保姆也是女人呀!”还有,写到委曲的倪克,“男人的眼泪和女人的眼泪不同。女人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汇流成水,一边自己用香罗帕给堵着,泛滥了也顶多湿了他的胸襟,不去理它也会自行干掉,了无痕迹。男人的眼泪一颗一颗,任其滴落,是一种感情的奢侈,她心疼地整个身心扑上去接个满怀,串成一串珍珠挂在胸前,是一生美丽的装饰。”
张爱玲之所以会成为“文坛最美的收获”(傅雷评价),是因为她从不像一些通俗作家,偷工减料,千篇一律笼统地写“长发飘飘”这样的美女,而是雕刻一般深入到每个细枝末节,以求穷形尽相,栩栩如生。比如她在《沉香屑·第二炉香》中是这样描写一个国外的新娘的:“他的新娘的头发是轻金色的,将手放在她的头发里面,手背上仿佛吹过沙漠的风,风里含着一蓬一蓬的金沙,干爽的,温柔的,扑在人身上痒痒地。她的头发的波纹里永远有一阵风,同时,她那密褐色的皮肤又是那么澄净,净得像死。”简直让人看了目瞪口呆!
因此,我在根据她小说《桂花蒸,阿小悲秋》的故事改写的《特别保姆》(《厦门文学》2000年第1期)中,这样描写凡事不管的老板娘:“施太太是个心宽体胖的人,一张宽厚的圆脸像是喜事人家的馒头,白白胖胖的,中间用红笔点几点,便是眉开眼笑了——永远是那种毫无个性的散漫的笑,底下垫个莲花宝座,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了。神仙一般的人物!”而对台湾老板的小秘刘小姐又是这样描写的:“除了长得高外,并无突出之处:狭长脸面,吊稍眼,唇角一颗黑痣,像只蚊子叮在上边,一颤一颤的驱之不去,让人看了恨不得一巴掌将其拍死——拍死了,也就成了颗朱砂痣,倒是手心里的一抹蚊子血,怕是洗不清了。一头印地安土人的红发蓬蓬燃烧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转眼间全身着了火,那一身红裙子也烧得只剩半截。那种红,余热犹存,像男人吸剩的烟头,温度高,用嘴吹吹,保管死灰复燃——玩火者当心引火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