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天使的翅膀，我们一起去飞翔

曹保印

 
(图文无关）

每个孩子都是天使，都拥有一双与生俱来的翅膀。借着这一双双翅膀，一个又一个孩子从天堂飞到人间，飞到一个又一个屋檐下，再从被我们称为“家”的地方重新起飞，开始自己的人间旅程。

然而，这是一双双隐形的翅膀。也正因为隐形，很多很多人不知道它们的存在，更不知道在自己的背上，其实也有一双双隐形的翅膀，借助它们，作为父母的成年人，可以和孩子一起去飞翔，也应该和孩子一起去飞翔。别忘了，所有的成年人，也都曾经是孩子，是飞到人间的天使。天使的翅膀，从来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天天离我们远去，它一直耐心地等待着我们发现它的存在，展开它，去飞翔。

所以，作为父母，也作为曾经的孩子，我们最大的使命，就是通过品读一个个日常生活的细节，发现自己和孩子背上的天使翅膀，小心翼翼地呵护它，自由自在地展开它，向着天空之上高远的故乡，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快乐地飞翔。这才是真的教育，也才是真的人生。

那么，该如何通过日常生活的细节，发现隐形的天使翅膀，展开它，和孩子一起去飞翔呢？我就讲一讲女儿的故事吧。

对喜欢唱歌的人来说，《快乐崇拜》是一首好听的歌的名字；对作为父亲和教育研究者的我来说，“快乐崇拜”则是我一直倡导和坚守的教育理念。我深知，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孩子，“快乐”都是天使翅膀的筋骨，只有借助“快乐”的支撑，翅膀才会真正有力。所谓“寓教于乐”，“乐”是第一位的，“教”是第二位的，不可颠倒。

不过，对我四岁半的女儿来说，《快乐崇拜》没这么复杂，它只是一首好听的歌，一支好看的舞，一个好玩的表演机会。

女儿正上幼儿园中班，老师鲍晶晶用《快乐崇拜》这首歌编了一支舞，教班里的孩子们跳。女儿学得很快，也学得很好，经常在我回家时，快乐地跳给我看。哪怕再累，即便十分疲惫，我也要认认真真地欣赏她的表演，认认真真地送上掌声，认认真真地和她击掌叫好。对孩子来说，父母认真的态度，是对她最好的鼓励，最好的赞美。

然而，在班上，女儿却因为学得快，悄悄骄傲起来，老师教小朋友跳舞时，她不再认真学，开始找各种理由“逃学”。说是“逃学”，并不是不到幼儿园去，而是别的小朋友认真学时，她在班里借喝水、去厕所、整理衣服等理由，回避继续练习。

骄傲的结果是，老师选拔参加中国教育电视台少儿春晚的舞蹈队人选时，她落选了；而落选的结果是，当舞蹈队的十几位小朋友排练时，她只能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另外的游戏，或者上另外的课。对女儿来说，这应该是一个不算小的打击，她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

怎么办？令老师也没想到的是，这个只有四岁半的小姑娘，开始暗自动起了心眼儿。当舞蹈队的小朋友开始排练时，她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眼神，悄悄观察舞蹈队的动作，暗暗记在了心里，一回到家，就马上对着穿衣镜极其认真地练习。我和她妈妈心里都明白，小小的她，正通过这种努力，为自己创造新的机会，并且有信心抓住它。

舞蹈队的彩排开始了，不知为什么，任凭老师怎么说，队里的一个小男孩就是不想跳。没办法，老师只好“缺位”彩排。

可是，当音乐响起，舞蹈队的小朋友们快乐起舞时，女儿未经老师允许，自己站在舞蹈队的边上，和他们一起跳起舞来，而且跳得非常认真，舞得很是到位。于是，奇迹果然如女儿所愿地发生了：为了补缺，老师将女儿选入舞蹈队，代替那个就是不再想跳的小男孩，女扮男妆成了舞蹈里的“小王子”，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女妆“小王子”。

就这样，在这支小小的舞蹈队里，其他女孩都是“小公主”，只有女儿是“小王子”。接下来，当女儿穿上妈妈第二天特意为她买的“小王子”服装，跳起《快乐崇拜》时，还别说，真是帅帅地有“小王子”范儿。再后来，当女儿和她的小伙伴们，出现在中国教育电视台少儿春晚的初选舞台上时，她的妆扮马上引起了评委的注意。

只是，当评委问她，为什么别的小姑娘都是“小公主”，只有她是“小王子”时，她因为不知道评委所说的“31号小选手”就是自己，而守住了自己的小秘密。不过，我想，即便评委直接点了她的名字，以她的小脑袋瓜和小心思，她也不会直接回答评委的问题，而很可能会说：“因为我帅呀！”

事实上，自从她成了“小王子”，“帅”就成了她的口头禅。

在她的眼里，除了自己帅，就是爸爸帅，家里的狗狗铁蛋帅。有一次，我到幼儿园接她，她就当着小朋友们的面说：“这是我爸爸。看，我爸爸帅吧？真帅！”夸完爸爸帅还不算，又马上拿起自己在幼儿园喝水的杯子，给我接了半杯水，穿过大半个教室递给我，说：“爸爸，我请你用我幼儿园的杯子喝水！我们幼儿园的水可甜啦！”说实在的，那一刻，我幸福得差点儿晕过去。

当然，家里来了小朋友，她也会指着铁蛋对小客人说：“这是我家的铁蛋，看，铁蛋帅吧？真帅！”由于家里来小朋友的机会特别多，特别是周末，有时一天会被邀请来三拔小朋友，铁蛋被夸帅的次数就特别多，经常多过了夸爸爸帅。至于爸爸作为人的帅，和铁蛋作为狗的帅，有什么一样和不一样的地方，她就不管了，反正，在她的眼里，只要是她喜欢的，她就用“帅”字形容。但是，又特别有趣的是，她却从来不对妈妈用“帅”这个形容词，而只说“好看”。

在这个故事中，在舞蹈队的事情上，女儿显然遭遇了挫折，但她却能通过自己的办法，去正视这个对她来说并不算小的挫折，并且巧妙地化挫折为动力，在本来已经没有机会的情况下，自己主动创造机会，适时展现自己，反败为胜，最终赢得了机会。

如果说，女儿悄悄观察、暗暗学习、偷偷练习，是在为自己创造机会的话，那么，她又怎么能知道，创造出来的机会，就一定是机会，而且就一定会被自己抓住呢？如果那个小男孩不是突然就不想跳了，即便女儿付出了努力，也不可能代替他，成为惟一的女妆“小王子”呀！如果老师另外选了别的小朋友作替补，女儿也还是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让自己创造出来的机会，成为真正属于自己的机会。

女儿最终的“如愿以偿”，显然不能用“巧合”，而且是环环相扣的“巧合”来解释。实际上，这也的确不是“巧合”，而是我和她妈妈一直坚持的“快乐崇拜”教育理念，在悄悄地起着微妙的作用。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会告诉并且引导孩子，遇到了困难，要首先学会观察困难形成的原因，然后自己主动想办法解决，而且是快乐地解决，“让小脑瓜转一转，再转一转，马上就会有好主意来敲门”。

于是，“我有了一个好主意”、“我又有了一个好主意”之类的话，成了挂在女儿嘴边上的话。而每当“好主意”真的收了好效果，我都会和女儿击掌相贺，以资鼓励。而鼓励的结果是，“好主意”一个接一个，在“好主意”面前，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困难，纷纷逃离。

女儿直面困难的“好主意”心态和做法，也正是我和她妈妈日常的待人处事之道：开放自己的心窗，让阳光照进来。

我们坚信，一旦心窗打开，阳光照进来，还有什么冰不能被春天融化，还有什么种子不能在春天发芽？对我们夫妻和女儿来说，“开放心窗”、“快乐崇拜”，就是我们隐形的天使翅膀，展开它，我们经常一起飞翔，飞过绝望，飞来希望，最终看到所有的梦想都开花。

（作者系《新京报》首席评论员，冰心儿童文学奖获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