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越十三日（下）

D5，9月29日，琅勃拉邦

一早6点就爬起来，跑去看布施。这是琅勃拉邦的一景：一大早，和尚们排着队从寺庙里出来，接受街道两边善男信女们赠与的食品。我们刚走到街口，就已被两个妇女塞到手里几个饭团之类。有和尚过来，我慌不迭地往和尚的口袋里放，一转身，妇女们伸手跟我要美元。原来这布施在此地已经变成了一种旅游节目，施舍者也大多成了旅游者，本地人则靠卖施舍食品在赚钱。我看到有一个本地施舍者，她独自一人坐在一处，绝不跟游客们掺和。

↑施主们已经大多变成了游客

 

早饭后，骑上自行车，沿着湄公河边慢慢行走。风景如画。人们生活得悠闲而从容。路边晒着这里特产的米干饼，院里盛开着热带鲜花，河里一叶小舟缓缓前行。如果没有事，这真是一个消磨时光的好地方。想想明天就要离开此地，不禁泛上一股不舍之情。

 

阳光灿烂的琅勃拉邦，就这样将永远成为一幅灿烂的画面，存在脑海里。

 

D6，9月30日，琅勃拉邦—川圹

一早出发去川圹省的首府丰沙湾。车票是提前两天就买好的，不想到了长途车站，却被告知我买的这趟车今天没有。但是有一趟express（直达快车）可以到。急得我用尽了自己的英语，才在一位好心职员的帮助下，又加了一些钱，换了车票。山间的公路并不算陡峭，却不停地急转弯，有爱晕车的朋友以后可注意带晕车药。

丰沙湾，也并不是有一个湾，而是地名的音译。到了地方一看，天，一个省会城市，只有两条街，好“川”好“圹”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景点，是石缸平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好几百只大小石缸聚集，已经有2千多年历史。谁也说不清这些石缸是干什么用的，有说是为葬人，有说是为贮酒。这种景点共有三处，离省城约30来公里，需要租车。我们经过艰苦谈判，硬是把每人15美元砍到12美元，与另外三个老外，拼成一车。

这地方虽说荒凉，中国人并不少。在逛自由市场时，朋友自言自语说，“真有意思！”突然就听得旁边有人学了一遍，用地道的中国口音。一问，这位卖电子表的妇女，原来是安徽人。她的老乡们，很多都在这里卖东西，多是卖电子产品。后来我们去到一家中国人开的湘菜馆吃饭，老板是湖南永州人，据他讲，在老挝，有八九万中国人来这里做生意——你不能不感叹中国人的能量。我们后来只要在城里，就都去这家饭馆吃饭，第二天还换了一家中文名为“甜花宾馆”的地方去住。这家旅馆是一个在中国留过学汉语说得很好的老挝人开的，干净，舒适，还有中文电视看，一间房才9美元，如果有谁以后要去丰沙湾，强烈推荐。

 

D7，10月1日，丰沙湾

这一天是我们的国庆节，所以，我们玩得很开心！

早上坐上一辆面包车，与一个英国胖妞和一对美国青年男女加一个导游去看石坛子。真的如攻略上所说，第一号地址坛子最多，第二号第三号……一处比一处风景更美。

一号地址有200多个坛子。坛子们堆在这里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实在解释不出来，只好说成是外星人丢下的？但这里的现代战争遗迹同样令人印象深刻。在坛子阵旁，就是炸弹坑，当年美军炸的，方圆足有十来米。因为离这里不远就是胡志明小道。据信在越战中这里是老挝被炸得最惨的地区。而且每一个石缸遗址，在战后都清出了大量地雷，这些都有维和部队留下的说明牌做出标志。

去三号遗址的路上，要穿过一片稻田，阳光下，那正在抽穗的稻田之绿，可以用晶莹来形容。只恨相机拍不出来这绿。大大小小的坛子之外，是牛群在葱茏的山岗上吃草。田园诗般的图景让人流连忘返。

 

尽管我们一路上拍照磨磨蹭蹭，还是在下午三点就回到城里。不甘心如此早就收工，想去离此地35公里的孟昆。孟昆原是川圹省的老省城，在越战中基本被美军飞机炸毁。后来才在丰沙湾修了新省城。我们听说，孟昆有一座寺庙，庙宇被炸塌，只剩下了一座佛像，却屹立不倒，值得一看。

但是问到所有的TUTU司机，都说不去。可能嫌太晚了，或是太远了。难道这里人的概念是四点钟下班吗？放着到手的钱不挣？

正准备灰了心回旅馆，远处有个小伙子在叫。他问我们要去哪，听说是孟昆，开口就要45美元。我们说太贵不干。最后他让到20美元，我们说15美元，多一分也不给。刚要走，他又叫，说同意了。

他换了一辆车，是他弟弟的，说他的车新，可开得快些，哥俩一起开车陪我们去。一路上他和我们聊天，说他是读过三年大专，原来当过老师，开过公司，怪不得英语不错，更兼脑子灵活。

车开了一个小时多，大约五点钟，他说到了。就在路边。景点已经关门，他把栅栏门搬开让我们进去。一看到佛像，就知道，一切的努力，千辛万苦，多少麻烦与时间和金钱的付出，都值了。

那烧得焦黑的佛，兀自坐在黑色的石桩中间，一条腿据说曾经插着一个炸弹，现在已缺损，面孔带着奇异的微笑，太震撼了。

    晚上七点多，在漆黑的夜雨中，回到丰沙湾。这车上除了我们，还有七八个这司机的“旅客”，都是越南人。但一切平安，尽兴而归。

 

D8，10月2日，丰沙湾—万象

早上赶到长途车站，买好去万荣的汽车票。准备在万荣停一天，然后再赴万象。

这趟车大概就是local bus了，它不停地停下来，上下人。车上有三个乘务员，忙着帮乘客搬各种各样的行李物品，极其耐心。我们并不知道万荣什么时候到，只是估计应该在中午过后就到。心想他们验票都验了两三遍，还会不知道我们去万荣？

吃过简单中饭后，前方看上去山势不一样了，有点像桂林的山。我们猜想那就是万荣的山。隔窗拍了几张山景。用英语问问周围的人，万荣是不是快到了？周围人说是。

又过了很久，周围的山再也不像桂林，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怎么还不到？再问乘务员，拿着车票给他看，他忽然恍然大悟：已经过了！

我们也傻了眼。就这样，我们提前了一天，以到万荣的票价，到了万象。

 

按以往找住处的经验，上一辆TUTU，直奔别人介绍过的万纳辛旅馆。TUTU嘎吱嘎吱响得叫人揪心，总算到了地方，旅馆有空房，而且9美元一天也不贵，当场要了下来。可是一看房间，脏且破，空调也不凉。床上没有被单，只有一条破了洞的毯子，马桶上缺了马桶座圈，心里实在不想住。我们出去转了一圈，又找到一家名KPP的旅馆，干净，三人间才10美元，决定当天晚上就搬过去。可是回去搬行李，万纳辛非得要我们付当天的房钱。我们吵了起来，最后决定给他们4美元，息事宁人。不料，给完钱，他们说还要4美元，这下我们坚决不肯了，提着行李强行推开他们，出了门。

没想到，三天后我们不得不又找上门来。这真是个戏剧性故事。

 

D9，10月3日，万象

今天的内容是佛教公园。离万象25公里，打了个TUTU去，雨中一路上连泥带水，真是不易。这里不是古迹，但值得去看。是1958年时一位僧人将佛教与印度教的内容融为一体，雕的一群雕像。天下着雨，草地的绿色特别柔和，衬得那雕像就特别让人心头惊悚。

↑什么东西，一旦掺进了印度教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惊。

下午回到城里，既然在万象的时间充裕，决心要吃到书上推荐过的餐馆。我们在街头狂走，不断问路，专找学生问，问得人家搬出字典来查英语，几个人共同研究答案。

所以，这家名为Kkam Bang的餐馆，就算被我们盯上了。我们从四点多就开始等着它开门，到了6点终于可以进去了，要了一道酸味鱼汤、一道煎鱼块、一盘炒蔬菜，三篓子蒸糯米饭，一瓶老挝啤酒，真是酒足饭饱。

 

 

 

 

 

D10，10月4日，万象

在雨中度过一天，而且是骑着自行车。先去看塔銮。这里相当于老挝的国寺了，如果天气好，应该在傍晚时来，那时贴了金箔的佛塔是万丈金光，可惜我们这一天一直在下雨。那盛景只能想象了。

万象的凯旋门，当然是受了法国凯旋门的影响，不过也很有老挝特色，值得一看。登上凯旋门，雨中的万象尽收眼底。学生们中午放了学，三三两两从凯旋门的门洞穿过，或是坐下来避避雨，吃点小吃，十分惬意。

从凯旋门出来，再去西撒格寺和玉佛寺，都很近，前者保留着万象最完整的寺庙廊院，后者很令人惊异，有许多洛可可式的繁复雕饰，特别入镜头。

晚上又去Kkam Bang吃了一顿后，在夜雨中回旅馆，看着路边黑沉沉的佛寺透出和尚们做晚功课的灯光，心里默默向这个纯朴的国家告别。

就在收拾行李准备明天赴越南时，发现一件红色外套丢在万纳辛了。想想又要和他们打交道很烦，但是又不能不去：那衣服在国内是花了900多人民币买的呢。

万纳辛的值班小伙子很客气：我知道那件衣服，但是我不知道那衣服现在在哪，明天早上来找我们老板吧。——我们是第二天早上10点的飞机要去越南了。

 

D11，10月5日，万象—胡志明市

早上7点半就到了万纳辛。见到老板，那老板很惊异：你们在这丢了衣服？你们在这里住过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们？以跹拍苡梦业囊坏阌⒂锇颜飧丛拥氖虑榻馐颓宄呢？

老板说，我们也不知道那衣服在哪。要不，等一会儿打扫卫生的人来了再问问吧。我心说，完了，这衣服恐怕是没戏了。正想着，只见门口，那天与我们吵得最凶的一句英语都不会说的矮个小子，穿着我的红外套，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我不禁脱口而出：这是我的外套！他也愣了，用手指着我们，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什么，我们三人一齐大笑起来，直笑得这小子再也扛不住，乖乖把外套脱下。

我们后来在奔机场的路上，还是觉得也不能想象，这故事会有这么个戏剧性结局。到此时，我们就要离开这个国家了，经过这件事，还是觉得老挝人好可爱：他们就算是做坏人，也做不像！

再上VN越航，中途经金边机场停了一下，算是又看了一眼柬埔寨，下午一点半抵达胡志明市。顺利地入住LELE HOTEL，这里的guest house比比皆是，所以，在竞争下价格公道，单人间12美元，双人间15美元，狭小，但很干净，设备齐全。

旁边就是有名的滨城市场，里面的东西和人都塞得满得不能再满，中国游客也真不少，到处听得见中国话。总的感觉，这里比河内要繁荣得多，人的素质也高。

 

D12，10月6日，胡志明市

早上到楼下服务台，告诉值班员房间的热水不热，而且屋里没有电视遥控器。等再上电梯回到房间，发现已经有服务员在，正在修热水器，遥控器也送来了。相比老挝人的慢节奏，北越人的没职业精神，不能不叹服南越人的高效率。

历史博物馆、圣母大教堂、中心邮局、统一宫、战争博物馆、艺术博物馆……晚上是大排档吃烤大虾。

 

 

给人印象深的，还是统一宫和战争博物馆。毕竟那场越战我们多少都知道些。只是战争 博物馆，给人的印象与柬埔寨看到的还是有不同。除了战争的残酷和罪恶，怎么觉得还是一种战胜者一方的控诉。虽然确实是触目惊心。

 

就这样要离开这个国家了，一切的一切，将如梦般地结束，只留下照片，告诉我们这一切是真的。

D13，10月7日，胡志明市—北京

早上6点半的班机，4点15闹钟就响了。心里一直担心这么早会打不上车。但旅馆服务员告诉说，早上一定会有车。5点出门，晨曦中果然路边就趴着许多出租车。叫醒了一位正酣睡的司机，说是去机场，问多少钱，他说5美元，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来的时候，机场安排的出租，可是要了12美元呢。

车快到机场时，司机问了句什么，但我们都没听懂。后来才明白，他是问，你们是国内出发港还是国际出发港。这两个地方相隔还不近。我们因为是经停河内，所以要走国内出发港，所以，后来又慌慌张张花两美元打了个车，转去了国内出发港。这些小细节，以后再来的朋友可以留意。

VN越航班机，还和来的时候一样，男女乘务员服务周到，伙食可口，不过周围已经是一片中国乘客。下午三点，抵达北京首都机场，就满耳都是熟悉的北京话了。

十三天假期，就这样结束了——毕竟不能以旅游为生吧。

下一站，去哪？可怜中国人能够自由行的国家，就那么几个，我们只好总在亚洲里转，冲不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