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信仰

我信仰一群黑马
一队狗
信仰两亩茶园
一间酿酒的窖
一窟陶器作坊
再加一个木匠棚
直接刨的是我信仰的榆树或者桃树
他们离我的房间不远
我因为劳动他们 借以苟延残喘

我信仰听
信仰看
当然也信仰有限的参与
面对时常更新的女人
他们用费解的目光打量我的老侗体
我信仰这种冰凉的触觉
不是用嘴唇
而是用呼吸慢慢传递
一天后她走了
我信仰她再也不要回来

我信仰我拥有的三百亩田地
一居
盘踞在一条河的拐弯处
卧室在东风
我面向南 枕在山上
北方空着 我已经北得很累
下水流向西
这间楼盘叫君一山谷
地处襄阳
花岗岩的表面 黄金的内心

我信仰不再有信仰
不再为多余的时间找一个借口
我的终极信仰只是死

为此我只能一寸寸
体面地腾挪


夜

要喝了酒 要喝了酒
别醉
海岸的天空很微弱
要有一蓬在雪原燃烧不尽的火
火要烧得茂密
一千条火焰的翅膀
在胸前飞舞
飞舞

要睡去 要睡去
半睁着眼倾听
我们紧紧地搂着黑夜
搂着黑夜
连黑夜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开天空

要有你 要有你
要有你那捏着象团果实的耳垂
你为什么微微发烫
微微发烫
难道我们坐在星星里
四壁没有窗帘的天堂

不要叫 不要叫
我的北风
试着让你的身躯挤过我的手指
我的手指
但愿没有把你划伤


所谓蓝

君一
我也想写一首浪漫的诗
一首软软的东西
不是为我
是为你
为你一个人
陪了我这么多年

今天我迷路了
你了解我 这是第一次
我们深夜出了北京
向北
也不知道北了多远
速度不快 月光很亮
我曾经关了车灯
跟着高速上隐约的白线
滑行

我迷上了一个叫春晓的女人
她在收音机里
主持一档叫北京蓝调的音乐节目
谈靠在谁的柔肩
嘴唇舔在杯沿的橙色印记
和忧伤象琥珀一样
和每一天都是自己的纪念日……
妈的 小资极了
我第一次知道
那种粘粘的
可以袅娜的女人的唾液
发出的不易飘散的咝咝声
就叫作蓝调

我望望副驾椅上
空空的没有春晓
也没一个有触感的女人
哪怕让我听听陌生女人的喘息
她就离我而去也好
但是老兄  

嘿
我只有你

女人说忧伤中的月光 也是蓝色的
君一你信吗
我反正不信
把车停下 我站在高速路旁
我只看见月光下的土地
阔大而宁静
一点也不蓝
一点也不忧伤

2007/12/24

潘帕斯海壁

我摊开双手
就象海的两片对岸
就象时间是思想的倒影
就象智利陪伴着阿根廷
两条狭窄的幻想之河
就象老博尔赫斯至今仍在聆听我急切的喘息
我匍匐在革命身躯上的柔软无力
就象双手

词语呀
偶然的抒情

只有一个太平洋
我所能怀抱的所有天空
一颗灿烂就是一个神
尽管可能有无数被露水照亮的世界
幸好 只有一个太平洋
可以遥望

潘帕斯海壁
只让你和崂山来围拢我的孤独
只有你的潮水能清晰地拍打心脏
你可以使我感伤
南半球的太阳
比我的家乡荒凉

我是我心灵的废墟之塔
我每登高一层
就多看见一粒沙的绝望
就象双手  轻轻地合拢
在我的眼里
还会有无数个君一被轻轻卷起

2005/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