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人情

章含之女士于二○○八年一月二十七日逝世。逝者的朋友叶航的博客上有《哀伤的雪——悼章含之》，其中有云：：“真的没想到这是我们最后的见面。”逝者的女儿洪晃的博客上有《妈妈，走好》，其中有云：“她走得安祥坦然。”

这两句话，几乎所有悼念文章里都有。朋友最记得的，正是最后一面；子女能告慰于亲友的，就是逝者走得安祥坦然，没有痛苦。常情就是如此。

实情是不是如此呢？好象又不尽然。

如果逝者是在非常衰病情况中逝世的，去看望他的朋友，临别时，往往有“但愿这不是最后一面”的暗想，可不就是预料到什么了么？然而后来总要说“没有想到”。病至于死，毫无痛苦的绝少，大多数总会有大痛苦，然而生者总要说他走得安祥坦然。其实都是欺骗活人，或是欺人，或是自欺。

但这欺骗里就有人情味，虽然人情得这么可怜。

二○○八年一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