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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重点所在/东方早报 |
出乎我的意料。管理层不仅出手救市,且勇于自我否定。看投资者大悲大喜之余,不禁要想:这回急急放下绳索,究竟吊起了什么?
上周是上证指数多年以来表现最糟的一周,下跌了近12%。周三晚间,政府宣布股票交易印花税税率从次日起下调至0.1%,实际是调降回一年前的水平。这无疑推翻了去年5月份由同一个决策单位作出的一项决定。当时的决定是将股票交易印花税税率从0.1%调升至0.3%。印花税率前倨后恭的一年中,中国内地股市经历了大喜大悲。前次交易成本提高5个月后,上证指数创下6092.06点纪录。而现在,股市总市值已蒸发了一半左右,周二,上证指数一度跌破3000点,为去年年初以来的首次。半年时间里,总市值缩水至2.4万亿美元,较最高峰时的水平减少了2.5万亿美元,这是1990年沪深两地证券交易所创立以来下跌最惨重的一次。
尽管如此暴跌,即便在略高于3000点的水平,上证指数自2005年底以来上涨了两倍。换言之,股票价格急剧下降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崩盘,而不过是一连串深幅回调。回调的受害人主要是在高价位买入的小投资者,长线投资者的利润依旧可观。
然而,管理层还是坐不住了。3000点未必是市场的心理底线,却更像是政府的心理底线。新华社称,下调印花税是提振股市采取的举措。其实,散户才会对印花税率调整有所敏感,机构投资者则不然。此次调整落实到每笔交易,买卖双方每1000元人民币交易额的成本仅下降了2元。
对交易成本的抑扬顿挫,似已成为政府的常用调控工具。楼市如此,股市如此。市场是交易的场所,任何一个市场为什么可以得到交易者的亲睐?惟一的原因是其能够降低交易成本。但进入市场交易本身也需要一定的费用,这部分交易成本是额外增加的。两相比较,显然只有当节省的交易成本大于增加的交易成本的时,交易者才会选择继续入市交易。就此意义,对市场交易成本的任何增加,无论是出于雁过拔毛的寻租心态,还是出于不信任市场的调控至上主义,都是危险的反市场的逆行。
那么,重新调低交易成本是不是应当得到掌声呢?从短期看,市场的反应是正面的。周三当天上证指数涨4.1%,周四上证指数更大涨9.3%,创下6年多来最大单日涨幅。但从长远计,此项政策的价值需要重估,结果可能恰恰相反。
对交易成本的拨乱反正,完全不触及造成交易成本人为震荡的管理体制和决策机制,其动机更直接削弱了管理层一再声称要尽力保护的市场原则。调控被形容成对投资者利益的捍卫,而据投资者所见,政府从市场中抽走的利益绝不是区区九牛一毛。因去年股票交易量猛增,前次上调股票交易印花税给政府带来了1820亿元人民币的巨额收入,接近国防预算的一半。根据上个月政府公布的数据显示,2007年股票交易印花税总收入为2005亿元人民币,远高于2006年的179亿元人民币。
对股票交易印花税率的反复调整,说明政府对金融市场本身与国人金融投资的心理成熟度既无把握,也难信任。这应该可以解释当市场波动较大时,管理层的紧张和动作走样。降低交易成本,据以往经验,确可能在短期内振奋市场情绪。但也强化了一种在股市潮起潮落时被一再证实的理论,即政府有信心,有能力,也有责任控制股价。对此理论的一种更离谱的引申,是认为证券市场本身就应该让穷人咸鱼翻身。这是赌徒心态和把股市当成再分配工具的奇特观念的杂交。遗憾的是,它仍然深入人心。
更严重的是,如果维护股票价格,甚至保证投资者收益都成为政府责任,那么,股市上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针对政府的情绪,激起市场之外的变故。目前,A股市场中的可交易市值最高时还不到本国GDP(国内生产总值)的36%,在日本,这一比例是109%。难以想像,中国内地股市可以在政府深度干预的政治风险中平稳扩大可交易价值,直至超过GDP的规模。如是,纵然人人笑到合不拢嘴,中国证券市场的前途谈何光明。
放下绳索,也可能吊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