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兄弟的书,大家一定都看了。(没看过的不必去看。)
关于遇难的兄弟、兄弟的未亡人和黑色安全套的笑话,大家一定都听说了。(没听过的可以问一下兄弟。)
有兄弟从北京来,长得越来越像他爸爸,也用中指和无名指夹中华牌香烟,也喝香港灌装的XO。
我们十几年没见面,聊老婆、情人、地产、股份都没有意义,惟一两个话题是意甲和女同学。先是喝喜力,吃油炸臭豆腐,回忆年轻的在意大利踢球的荷兰人和家里的日本电视机。接着吃红烧小黄鱼、干烧鲳鱼,一边用舌头把鱼骨头剔出来,一边聊想得起来的女同学。
那时候的女同学瘦,单名多。追求同一个女同学的男同学互称“兄弟”,近似《围城》里叫“同情兄”,上海人叫“连襟”,与性取向无关。
最后一道菜是炒白果,银杏的果仁。白果有一点点毒,食需限量,得数着吃。从小家教严格,这位兄弟能正确地使用筷子。于是,我看他用筷子一颗一颗夹白果,听他讲最后一个、最好看的那个女同学。她长得比徐静蕾漂亮,体重数字完全一样,而且没有胃病。
故事高潮在夏天,他去北京的前一天,他把火车票塞进西装短裤口袋里,和她在学校教室第一次约会。教室朝东,窗外五十米左右有棵银杏树,民国初年老师们种的。那个下午,他从各个角度把这棵树看了一遍,然后从地下找到火车票,重新塞进西装短裤口袋,出来找我。
我想起来,我那天在银杏树下喝力波啤酒,很多兄弟在一起,在等去北京的兄弟,践行。他说他要跟老师说最后几句话。的确,任何时候,一个兄弟不会比一个女人更能教育一个男人。我们都记得啤酒瓶横了一地,头顶是一大片在风中发亮的银杏叶。
吃了七个白果,他醉了。我扶他上出租车,他订的宾馆在离浦东机场很近的一个村子里。我和大堂值班经理一起把他架上床,原车掉头,往莘庄开。司机问我:
“你这么远还送他?”
“兄弟嘛。”
“你晓得我怎么当上‘差头’司机的?”
“……”
“我原来开两家公司,江苏浙江有六个厂。”
“那你怎么会……?”
“兄弟。”
关于兄弟最好的一句话,我觉得是Frank
Sinatra说的:好朋友,不强求。不强求能做兄弟,也不强求兄弟能做。
没用的兄弟,是最好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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