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9日,我去双城调查多处与四野指挥部有关的不可移动文物被拆除一事时,无意中发现省级文保单位双城堡火车站站房正在内外装修。7月10日从哈尔滨到绥芬河——因两年前有人在网上留言,称绥芬河火车站候车室被破坏,但又不发图片给我。当时由于身体情况不便长时间乘坐火车,因此拖延至今,因为听说牡丹江到绥芬河改了新线路,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到达。
沿途见到一面坡、横道河子、海林等多处全国重点文保单位和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在改建、装修中。从牡丹江下车后,稍事休息,又乘坐火车去绥芬河,一个小时零10分钟的旅程,要钻16个隧道。听说山底站的铁路建筑已经拆除——沿途那些美丽的铁路建筑即使不拆也看不到了,只有伊林站的站房在夕阳中远远地被我一眼看到,拉近拍摄。这段东部线最吸引人的风景别想像以往那样一路欣赏了,那些小站的居民如何出行有人想过吗?别跟我废话说什么公路很发达,东部线到了冬天经常是大雪封山封路,你让这些居民怎么出行?当火车停在绥芬河的傻大新站房旁时,我心里说,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在绥芬河了解到两年前全国重点文保单位绥芬河火车站候车室的大门也被拆除,好在当地党史研究室的主任将其购回,并多次奔走呼吁保护,终于保下这处珍贵的文物。
回到哈尔滨后,7月15日又去一面坡进行调查,发现有5处国保在改建装修中,或紧邻国保在进行建设。回到哈尔滨发现紧邻国保香坊火车站建设临时候车室。7月24日再次去一面坡调查,又发现一处国保沙俄中东铁路护路队兵营旧址(国保名称错为“粮食仓库”)存在擅自改变用途和保护范围、建控地带内堆放建材并加工建材等问题。
涉及这么多国保、省保的违法工程,我看到后,心里疼得不会哭了。
在网上查到一份黑龙江省文化厅《关于牡丹江车务段4处中东铁路时期站舍修缮工程的意见(黑文函〔2016〕61号)》:http://www.hljwht.gov.cn/system/201607/105591.html
根据这个仅限于“日常保养”范围的批复,目前针对文件中这4处文物的施工肯定都是超范围的违法施工。
现根据新发现的情况整理一份中东铁路建筑(10处国保3处省保)被破坏情况清单。
原本是想一处处连同对比图发出,但发了一面坡机务段办公室和机车转盘两处国保的对比图后,十分疲惫,现在正在压缩上传一面坡车站办公楼的图片中,突感体力不支,实在耗不起了,就发这个清单吧。
中东铁路建筑(10处国保3处省保)被破坏情况清单
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
一面坡火车站候车室,
内外装修改建,已将红色屋顶更换为绿色屋顶,两道封火墙也被刷成白绿相间的颜色。将后期添加的外墙砖去除,抹灰后粉刷为黄色。室内西侧护墙板已经拆除,墙壁已经粉刷。柱子上的横梁被拆,多个承重支撑的顶部的弧形竟改为两个钝角。候车室入口第一道、第二道木质大门均拆除后更换为与原形制不同的大门。东侧入口两道木质大门均已拆除,客运主任室和学习室外走廊正在更换地砖,通往站台的出口大门已拆,学习室内两个木质售票窗口尚存,但因更换塑钢窗,木质护墙板已有破损。临铁道一侧保护范围内正在进行地下工程建设,有可能是地下通道,距离文物本体最近处仅有5米。临出站口一侧(西侧)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内先后拆除百年前工务用房和天桥,并正在建设新的建筑。
2、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
一面坡火车站办公楼,这处国保与原状差距太大,不明白是怎么公布为国保的,但既然有国保身份,就得按照国保的标准来保护。如今内外装修改建,正在将红色屋顶更换为绿色屋顶,将后期添加的外墙砖去除,抹灰后粉刷为黄色。室内外所有门窗拆除,正在粉刷墙壁。
在建筑东侧保护范围及建设控制地带内正在进行建设——建设速度很快,7月15日还仅仅看到建筑东侧正在打地基,7月24日,一座超大尺度的楼房已经拔地而起。而临站台的南侧保护范围内也开始围挡挖坑。
http://s14/mw690/001mSCHAzy73QdwhjM94d&690
一面坡火车站办公楼原状,选自黑龙江省图书馆复制再版的1903年的《中东铁路大画册》
http://s3/mw690/001mSCHAzy73QdMyWoGb2&690
一面坡火车站办公楼东侧山墙原状
2013年12月6日翻拍自一面坡火车站候车室
http://s4/mw690/001mSCHAzy73QdWkHjZ63&690
多年前就被改扩建、贴瓷砖原貌尽失的一面坡车站办公楼却在2013年公布为国保。摄于2015年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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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1/mw690/001mSCHAzy73QetyFTq90&690
http://s2/mw690/001mSCHAzy73Qev5hE581&690
内部外部装修换房顶,保护范围建控地带内施工,大尺度的新建筑一直延伸到机务段门口。
3、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
一面坡货运段办公室,已将后期接建但风格与主体建筑相同的建筑拆除(该建筑究竟何时接建,公布文物时是否将这一建筑划入文物本体,尚待核实),将其作为库房使用期间用红砖封堵的窗户打开,已经更换为塑钢窗,室内看不到一点原有状态,所有窗台都已经或正在抹灰,室内的门均无存,原有门套处露出红砖。原有东侧的入口依然用红砖封堵,却将临铁路一侧明显将窗户改的门依然作为入口改建。
4、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
一面坡机务段办公室,西侧保护范围内紧邻文物本体已经建成一座模仿文物建筑风格的新建筑,色彩也与文物建筑相同。原有红色铁皮屋顶全部更换为绿色屋顶,墙壁重新粉刷,东侧入口被封堵为墙壁。东侧保护范围内铺装鹅卵石地面,树立詹天佑的雕像,并固定许多铁路的机械、钢轨等展品。室内原有办公室改为展厅,窗户被封堵,室内的所有门被拆除,更换为现代风格的门框,并按展览需要将走廊墙面画上壁画。这处国保改变用途不知是否报原审批机关国务院批准。
7月24日又发现在机务段办公室内破坏文物原状的新证据:
1、机务段办公室外墙过去由于年深日久有红砖局部损坏的几处位置,此次修缮中并未采用替补新砖的做法,而是用水泥将破损部位抹上,然后仿照砖缝样式打格,再进行粉刷。整个墙脚原本是与上部墙体一致的裸砖,或抹灰,此次修缮中用新的装饰性石材完全覆盖,破损部位也在石材之下。
2、机务段办公室内改展室,名为“站舍”的展室内将原有老地板锯断3块,仅仅是为了安装仿制出站口的铁栏杆。为固定铁栏杆,在被锯断的地板和木方之间填充水泥。
5、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一面坡机务段机车转盘
这里原本是非常完整的铁路工业遗产,110多年前的机车库和机车转盘、机务段办公室及机务段附属建筑机车调配班房都聚合在这个区域内,其完整程度是中东铁路沿线同类建筑现存状态也很少见的。难忘多次在雪中拍摄机车库的情景,难忘10年前就为整体保护一面坡中东铁路历史建筑奔走的往事。。
说起这处国保,真是令人十分遗憾,不知为何未将紧邻机车转盘的中东铁路时期建造的五库眼机车库和机车调配班房公布为文物,尽管这处机车库经过后期改建,但这的确是原物,至少比公布为国保的车站办公楼的历史信息真实可信。但这毕竟是在国保机务段机车转盘的保护范围内,也算是两处国保的历史环境。本以为穿上防弹衣,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切已成往事。
如今机车库改为展厅,正中两个窗户改为大门,其余的窗户也已更换改变原状,里面的隔断打通。
更重要的是在机车转盘文物本体添建以往已经拆除的转车桥,紧贴文物本体铺地砖,并在距离文物本体几米处保护范围内截断原本通往铁道线区的钢轨,保护范围内垫高地面,拆除已经有110多年历史的机车段附属建筑机车调配班房,将原有的线区改建成广场,还在广场上盖了一处破坏历史环境、历史风貌的庞大的综合楼,在机车库旁新建一座大楼,名为党史教育馆。完全破坏了国保的真实性完整性。
6、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一面坡粮食仓库旧址(实为兵营)
不知为何这处国保被定名为“一面坡粮食仓库”,实际的原有历史功能为沙俄时期中东铁路护路队兵营,后为铁路小学、一面坡镇中心学校北校区。应该是在文物普查时,被错为“粮食仓库”登录,申报第七批国保时我曾向文物部门建议,将所有的中东铁路建筑相关申报材料由最权威的(也是唯一的)中东铁路历史研究专家郑琦审核,因当时已经公布为第六批国保的横道河子镇所谓的铁路治安所就是写错了历史功能。遗憾的是文物部门未能采纳。
2015年一面坡镇中心学校网站还曾发布尚志市教育局长来该校北校区检查的配图消息。2016年7月24日在调查中发现已经擅自改变用途,现为中铁一局哈牡客专工程四标项目经理部2#小型构件场。
现场树立的2#小型预制构件场平面图上可以看到文物本体已经改为工人宿舍。现场树立的2#小型预制构件场工程概况牌上,设计单位、施工单位都很清楚,还标注了场地按功能划分的6个区:生活区、钢筋区、钢构区、混凝土浇筑区、预制构件养生区、成品堆放区。校园内建设控制地带已经建设了各种加工棚并堆满各种建筑材料,保护范围内也有堆放建筑材料。
7、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海林火车站候车室,正在用深灰色粉刷外立面。询问海林市文物管理所,被告知是经过他们同意的,并称原有色彩就是如此。但中东铁路的石砌建筑原本是不涂抹任何颜料的,该站房涂的色彩自公布国保前后也是灰白色,并非深灰色。到家后仔细看照片,发现站房窗外堆放着一些塑钢窗,肯定是要更换,站台一侧入口大门敞开,有工人进出,室内是否施工还有待调查核实。紧邻文物本体还在施工建设,新建的巨大站台候车棚已经遮挡文物建筑,破坏国保历史风貌。
8、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绥芬河火车站候车室,正面入口的第二道四开木质大门被铁路部门拆除。经调查了解到,两年前为修建牡丹江至绥芬河的高铁站,铁路部门试图拆除国保候车室,经绥芬河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王玉富多方奔走(包括向国家文物局报告),这一方案方才作罢,在郊区修建了高铁站,此处百年站房停止使用。当时拆掉的大门被绥芬河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王玉富个人出资买回,现存于绥芬河市中共六大党史纪念馆内。但内部是否还有其他拆除破坏,尚需进入室内调查核实。
9、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绥芬河苏俄侨民学校旧址(1999年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时名称为绥芬河俄国侨民学校旧址),现为教育幼儿园使用。
在保护范围内施工,据现场工人介绍,是按照教委的要求挖蓄水池。问他们是否报经国家文物局审批,回答:“那可不知道。”
10、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 香坊火车站
位于哈尔滨市香坊区,候车室建于1925年,见证着中东铁路进入中苏共管这段复杂的历史,是同时期新建一批相同建筑风格的站房建筑的代表作,如今是哈尔滨市主城区现存两处中东铁路时期火车站站房建筑群之一(另一处在道里区,建于1903年,尽管已改为民居,但完全保持原貌。遗憾的是这处哈尔滨主城区早期中东铁路站房建筑群仅为未定级文物)。2007年9月,香坊火车站被公布为哈尔滨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同时公布了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的范围:
建筑周围10米以内为重点保护区;10至20米之间为一般保护区;20至50米之间为建设控制地带。
因此,即使第七批国保公布3年多来哈尔滨始终没有依法公布其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但作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起码也该有法律效力,或说是约束力。
然而,由于哈尔滨站和哈东站实施改造工程,香坊火车站候车室紧邻文物本体建设了一座超大的长度超过文物建筑的临时候车室,原有候车室改为售票处,在文物本体的原检票口位置,直接紧贴文物本体墙面修了一个通道,将文物本体和临时候车室用聚氨酯发泡胶和水泥连接起来。而距离文物本体不远处正在建设的高大天桥,已经破坏国保的历史环境历史风貌。
二、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1、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中东铁路建筑双城堡火车站候车室(1999年1月10日公布,哈尔滨辖区),内外装修,外墙重新粉刷,门窗重新油漆,室内仅有小部分开放,是否做了其他改建尚待核实。
2、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 横道河子火车站站房
2005年7月公布为海林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12月3日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16年7月10日、12日发现正在围着绿纱网更换铁皮屋顶。由于是火车路过,看到原入口大门已经拆掉,且有工人进出,不知室内原有木构门、门框等是否已经改动。特地给海林市文物管理所打电话询问,被告知更换铁皮屋顶的工程省里文物保护中心为此来过人,但是否获批仍需核实。
3、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横道河子车务段旧址
车务段旧址2005年7月公布为海林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12月3日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2016年7月10日、12日发现外墙已经粉刷完毕,内部正在装修,原有入口木门和木窗框组成的门连窗换成塑钢门连窗。原有市级文保牌不知去向(省级文保牌尚未钉上)。因车务段在站区中,无法靠近拍摄,只能在列车行进中拍摄。因此尚需专业人士现场调查核实。
还有一面坡因哈尔滨至牡丹江客专建设有可能影响到的建筑,如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一面坡房产分段工房,以及没有文物身份但却具有非常珍贵的文物价值的一些公共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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