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橱房到书房外，有好些树。其中印象最深的树有三棵。

一棵是桃树。

桃树是我打小都喜欢的树，因为小时候爱吃桃儿。但是奇怪的是，这棵桃树打我看见它起，就一直没有结过桃子。后来曾经想过要让哥哥来给它做个嫁接，可是一直忙，就一直把这事儿给拖了下来。直到那年后面的单位没事儿烧钱，用磁砖给院子铺了一层，最终把那棵桃树给铺死了。

然后结果的是无花果——而不是像鲁迅那样儿，一棵是桃树，另一棵还是桃树。

无花果结果的时候，开始是绿色儿的，再后来转红，转乌，再开裂。无花果每年结果很多，每每总是在橱房外次第成熟。果子一成熟，就有马蜂和鸟儿来。马蜂爬在无花果上，用那张很厉害的嘴啃过去，爬一会儿，吃一点儿，然后又飞起来，在那儿转悠一会儿，再又落下来，再吸一会儿果汁，然后离开。马蜂不是蜜蜂，而是另一种蜂。有时来的还有黄长脚蜂。鸟儿吃的时候，一般选马蜂吃过的地方下口，站在那儿，吃一口，再抬起头来，四处看看，再吃一口。吃了几口以后，鸟儿就会飞走。飞走前，有时会很快乐地唱几首歌，倒是很好听。

结果今年发现，那棵无花果也死了。不知什么原因，很可能是后院的看门人把它折断了。那棵无花果是长了一二十年才长到那么大的，最高都快到三楼了。可惜了。

我的朋友中，有一个特别喜欢吃无花果的。今年我就没有办法了。

今年结果的，是石榴。

石榴原本也结果的，只是无花果因为多，也因为成熟期长，总能看到鸟儿或黄蜂，而石榴果往往很难找，因此原来就很少注意到它罢了。

今年最早看到石榴树，最早看到它的果子，结果就分外留意了。

这棵石榴也长得比较高，至少5米的高度是有的。早先的时候，梅雨季节还没有结束，在某一天的大风中，它的枝条被吹到我窗外的铁栏杆上，而我恰恰在那根枝条上看到了它的果子，当时快有小鸡蛋那么大。它在我书房的窗外呆了两三天，又不知怎的被风摇晃到别的地方去了。后来我从橱房观察，发现它那根枝条，正处于书房和客厅的窗户之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倒是我以前没有想到的。

以后，它就一直呆在那儿，我一直期望在书房窗户外面或客厅窗户外面看到它，包括前几天的大风天，都希望它能再到我窗外探视一番，结果都没有成行。于是我再要找它，就得从橱房窗户那儿看过去。每每这样看它，都发现它正低垂着头，朝向大地，深深地俯下身去。

正是成熟，让它深深地躬下了腰。

今年，我的窗外没有那么多的东西可看，只有这个石榴了。现在它已经开始变红了。今天我写东西写累了时，就再找了它一遍，发现它是如此的恭敬。这让我再次获得了人生的启迪。

大自然就是最好的老师，它的语言，就看你我懂与不懂。

当然，这是我家窗外，不是琼瑶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