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

 

一

茫茫如你浑浊的眼

和额角熨不平的沟壑

 

不要读那圈古老的年轮

将历史翻成辞典

查那个酸涩的字

 

不要重新提起

晚霞中

那串零乱  失落  消散的梦

 

沉沉的黑夜

沉沉的死去

在黑夜里  你睡了么

沉睡了么？

 

二

人说你是个秀丽多情的姑娘

嫁与也许爱你却也残害你的丈夫

青春从此被套上一幅沉重的枷锁

你被卷进风浪中的坎坷

坎坷中的折磨

 

我的黄土地

我那片流动的诗行

 

三

不要再读那截诗行

把青春剪做五色的蝴蝶结

别在胸前

装饰那段火红的空白

不要再网捞

那摇落的星辰

补缀遥远  缥缈的假象

 

四

听你低沉而衰老的浊音

阳光在痉挛中误入歧途

当西风扫荡你苍白的面容

头发已干枯

鸟儿不再飞来筑巢

瘦削的肌肉  不再

流淌出饥饿的欲求

干瘪的胸脯  不再

做孕育生命的子宫

枯

  萎

     了

企望那汪清澄

 

五

衰竭的隆冬

衰竭的生命之树

我的人儿

在寒夜的风雨中

你  冻僵了么

麻木了么？

 

六

别在你圣洁的殿堂

长跪

别让那沉闷的钝痛

阉割你的视线

在圣诗的回荡中

你会苏醒么

我那片褐色的土地

我那片橘红色的回忆

 

七

一阵颤栗掠过我光滑的臂膀

并不遥远的呼唤

抚摸着你压弯了的脊梁

在微光中死去的

不再是你

对么？

 

八

我的孩子

不要让我的血  流成河

漂起一个杏黄色的花圈

竖

  你的

      墓碑

 

别让我  再唱那首

悲伤的

挽歌

 

我不能

 

我干涸的喉咙

拨不响那串低婉的颤音

我

不

能

198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