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万三千里西部巡游日志(整理)(二)

第五天:7月11日,星期日。
行程:敦煌——哈密,四百多公里。
游览景点:莫高窟、鸣沙山、月牙泉。
来时一路荒凉不见人,到了莫高窟,不知从哪里一下子竟冒出那么多人来。我们幸运地买到了应急票,被指定参观了四个窟。前所未见,见之亦茫然懵懂。对此等规格的文物保护资源,我一贯主张禁止对游客开放,真的没有几个人能看懂,对文物的破坏却是必然的。王圆箓是敦煌学的接生婆,世人对其应客观评价,他对中华民族也许有过,但对整个人类文明而言则是功臣。常书鸿抛却娇美妻子,舍弃富贵生活,到这苦寒之地,守护敦煌艺术半个世纪。江南才女樊锦诗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敦煌,被亲切地称为“敦煌的女儿”。对这二位敦煌守护神,我慕名已久,钦佩至极。
刚看过沙坡头,本来不想再看沙了,可来了敦煌,怎能不看鸣沙山和月牙泉呢?聚沙成山的确是大自然之奇工。沙山之间,仅有一碟水的月牙泉竟千年不涸,相较于沙湖丰沛之水而言,浅浅的月牙泉则更显神奇。至于说“鸣”,滑了沙的苏老师也没听见,也许是“鸣神”不在,我们来的不是时节。我们的脚在发烫的细沙中再次享受了一番,爽!
汉武大帝设立河西四郡,旨在向西域扬大汉之武功军威,张开掖臂,成就辉煌。打通河西走廊,交结西域诸国是汉武帝一生惟一值得称道的功劳,其他均不值一提,甚至是大大的罪过。
过了河西走廊便进入了新疆,兴奋中的我当头挨了三板斧。第一斧,检查,关卡林立,查行程码、健康码、身份证,一查就堵长长的车队。总算到了哈密,又让做核酸,几百辆车,越积越多,黑压压一片。做完核酸找到酒店已快十一点了,正吃泡面,又有电话来核实住处。新疆的同志们工作做得太细了!太辛苦了!第二斧,有一段路穿越沙漠,风沙漫天,路面上的沙像丝绸一样刷刷地抖动,走在这传说中的路上,紧张又刺激。第三斧,二百多公里也没有个正规的服务区,加油手续繁琐,除司机外,车上所有人员不得进入加油站,必须在外等候。这三板斧似乎在暗示我前路艰难。
第六天:7月12日,星期一。
行程:哈密——吐鲁番,四百多公里。
游览景点:魔鬼城、火焰山、葡萄沟。
魔鬼城就是风蚀雅丹地貌,荒漠中吹来的风带着哨声,似乎真有那么点魔气息鬼味道。孤立于荒野中的大石头无遮无拦,任凭风力雕饰,呈现出奇形怪状。在魔鬼城巧遇来自朔州的一家四口,这家人也经常自驾闲游,老乡加同好,别有一番亲切。这位老兄和我说:到这边来根本不用去景点,风景都在路上。
然而我和苏老师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火焰山,本来在路上就可以看到,还非要买票进去,顿时感觉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可以断言,火焰山是普天之下最无聊的景区。吐鲁番人借《西游记》之名欺骗天下游客,可恨!
秉持来都来了的思想,受了骗的我们又乖乖地来到了葡萄沟。火焰山燥热无比,寸草不生,与火焰山相邻的葡萄沟则葡萄满沟,绿意盎然,尤其是那一渠奔流的水,这又是大自然的一副辩证杰作。在葡萄沟初识新疆人懒散脏乱之习性,比如阿凡提景点,简直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想想每人八十五元的门票,感觉真冤。
在哈密吃早饭时,六块钱买了两个馕,在乡间路边十块钱买了三颗哈密瓜。中午野餐,哈密瓜就馕,真不错。之后新疆一路,再没买到这么好吃且便宜的馕和瓜。
去吐鲁番的路上,天山开始与我们相伴。群山因雄伟高峻而云雾缭绕,又因云雾缭绕而更显神秘。只要心中有剑,便可横行天下,明日仗剑上天山。
有一段路,横风劲吹,两手紧握方向,也感觉车身飘摇,大车在风中也跑得瑟瑟发抖。
第七天:7月13日,星期二。
行程:吐鲁番——天山天池——乌鲁木齐,约三百公里。
满怀希望来到了天山天池,最大的喜悦就是近距离看到了雪山。今日近观雪山之状,昨日远望天山主峰雪山整体之美,各有千秋。从检票口到天池须坐三十公里的观光车,强行卖票搞运输是中国景区的通病。一路上景区导游主要忽悠游客乘游船坐缆车,两项合计三百多元,有意者可以向导游领优惠券三十元,单项消费优惠十元。这不就是按优惠券给导游提成吗?拙劣的狡猾。环湖路上有西王母庙,登三百台阶而上,小小的庙前挂一块牌子——购票入内。哈哈哈!小儿科把戏,老实新疆人拙劣的狡猾,丢大美新疆的脸。火焰山的孙猴子,天池的西王母,各路神仙的脸也都要红了吧。
收费站林立,检查点遍布,几乎每次检查都排长队等候,踩刹车踩得我右脚脚心都发了紫。乌鲁木齐查得更严,不仅查人,还给车消毒,一过那个门,三个方向的消毒液就直冲过来,我的车一天之内就冲了两次消毒液淋浴,弄成了狗花脸。晚上已经休息了,还从被窝里被叫出来,做了一次核酸。
上午去天山,走绕城高速穿乌市而过,下午从天山回来入住乌市,总体感觉这个西北大都市有点乱。
第八天:7月14日,星期三。
行程:乌鲁木齐——巴音布鲁克,约五百公里。
独库公路——举世独酷!独山子到库车,全长五百多公里,贯穿天山南北,将大美新疆一网打尽。“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独库公路北段每年6月到10月仅通行五个月,货车和七座以上客车不准通行。因为部分路段维修,今年直到7月12日——我们进入新疆之后才全线通行。我想到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一座城市的倾塌仅仅是为了成就一对恋人。一切都是天意,好像都是专门为我们设计的。
从进入山区的那一瞬,就没有一刻不处于惊叹之中,只怪眼睛不够用。雪山,第一次零距离触摸到雪山,驾车驰骋于雪线之上,雪山融水奔腾而下。高山草甸,连绵的山,无尽的绿,好像是高科技的成果,又的确是天然无痕。高山森林,笔直高耸的针叶林有序地插在山坡上,密密匝匝,绝不独生。丛林和草甸之间,天山的主人——牧民们在他们的帐篷周围经营着我们看不懂的生活,马牛羊散落在草场上,有的则来到公路上,怒视着来往穿梭的铁甲虫。
山体落石把我的车左后门砸了两个坑,最煞风景的自然是排长队检查,昨晚在乌鲁木齐刚做了核酸,今天进山又做了一次,做得反胃。
巴音布鲁克尘土飞扬,这是一个以破坏草场为代价建起的旅游站点。天色尚早,走出去还剩二百多公里,实在不敢走了。花了超平常三倍多的价钱,住进了一个规范的酒店。蒙古包很多,价钱也不贵,我们俩不敢住。
第九天:7月15日,星期四。
行程:巴音布鲁克——库车——阿克苏,约五百公里。
独库公路剩下的二百多公里依旧令人惊奇:先是一望无垠的草地,远望有雪山,草地上有河流,还有牧民们为了区分染成不同颜色的羊群;接着又一头钻入山里,昨日之山景犹如一个俊美的男人,今日之奇景则是粗犷的好汉,丹霞、雅丹皆有,颜色之丰富,形状之怪诞,无可言表。前日那位朔州老兄说,风景都在路上。的确如此,大美新疆都在路上,景区景点囚禁了自然之美,憋屈逼仄中透着浓浓的铜臭味。
特别强调,山路之险,险得没有喘息,车流量之大,大得近乎拥堵,均前所未见。可知入“险远”处览“非常之观”者甚众。
沿路看风景,入城读文化。今日进库车,旨在参观龟兹博物馆,了解龟兹文化。博物馆在库车王府内,据说库车王妃还生活在王府中。入王府景区得买票,来都来了,进吧。脏!乱!差!有些院落房间干脆一把锁,挂个牌子——因故维修,谢绝参观。伟大的文化大打折扣。再次感受到新疆人拙劣的狡猾,除了检查过于烦琐认真之外,其他均太过懒散。
上午从巴音布鲁克出发时冷煞,中午到库车是热煞,下午从库车到阿克苏的三百公里,又驶入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凉之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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