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万三千里西部巡游日志(整理)(三)


第十天:7月16日,星期五。
行程:阿克苏——喀什,约五百公里。
历史上姑墨(阿克苏)隶属于龟兹(库车),今天库车隶属于阿克苏,作为县级单位的龟兹博物馆就很寒酸,作为市级单位的阿克苏博物馆就相当气派,核心也是龟兹文化。今日免费所见,弥补了昨日被骗之恨。敬告入疆同好,库车就不必去了,尚在库车王府起居的老王妃你是见不到的,直接到阿克苏了解龟兹文化则可。
阿克苏的十字路口有交警指挥,司机不必严格遵循红绿灯,点赞!也许是地广人稀出口少,这边的高速有不少掉头通道,点赞!
下午进喀什,在关卡做了一次核酸,住进酒店,又做了一次核酸,前后不到两小时啊。进新疆已经做了五次核酸了,真得很反胃。我承认防疫很重要,也必须严加管控,不过,一省之内难道就不能互通有无吗?如此耗费人力物力且不说,重复无聊地耽误他人的时间真得就问心无愧吗?(当日发在微博中的旅途日志竟然进入了当地的网监中,他们不知怎么找到了我的女儿,让女儿劝我把日志删掉。我能说什么呢?只能删掉。)
走在路上,坐在饭店里,身边的人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我俩似乎才真得感觉到离乡已远。
一路西行,天天和太阳赛跑,用了十天时间,跑了约五千公里,跑过了共和国西部的最后一个高速服务区,终于跑到了祖国最西端的大都市。我们的祖国真得太大了!明天,开始向东迎接太阳之旅。
第十一天:7月17日,星期六。
行程:喀什——叶城,约三百公里。
喀什古称疏勒,和碎叶、龟兹、于阗是唐朝时安西都护府下辖的安西四镇。当初规划时还打算去李白的出生地碎叶看看,碎叶即现在吉尔吉斯斯坦的托克马克市。如今之情形,此行显然没有可能。
今日到叶城主要是去办走新藏线必须的边防证。不爽的是从叶城东下了高速又被原路赶回了叶城西,多在高速上跑了几十公里冤枉路。好事多磨,庆幸的是我们在一点半上午下班前赶到了办事处,五分钟不用就把证办了,办证同志态度非常之好,办事效率非常之高。
心情大好的我们忘记了饥饿,就在办事处所在的锡提亚迷城游玩了一番,坐在奔跑的马车上的苏老师笑得自然灿烂。
休整半日,明天上高原。
第十二天:7月18日,星期日。
行程:叶城——三十里营,三百多公里。
新藏线被有些人渲染的太过神秘,似乎只有不怕死的勇士才敢挑战。其实不然,只要不惧高原反应,一切都不是问题,但凡是个人,但凡有个车,都可以走。
三百多公里,走了八个小时,翻了三个达坂(高地或垭口),海拔提升了四千多米,一下子来到了五千米以上。这一天最艰难,在第一个高地出来照相时,我感觉两腿发软,说话无力,后来就适应了,苏老师则一直缓不过劲来。
刚出叶城还是一望无垠的平坦,不久便钻入了昆仑山。山路之险峻与独库公路相当,只是有些路段路况不好,山之面目,一派荒凉,没有一丝绿意,如果说独库公路是仙界的话,这里则是生命的禁区。最美的是雪山,冰蚀地貌也足够壮观,冰雪融水浩浩荡荡,最终应该汇入塔里木河吧。
车流量极小,有时前后看不到一个车。勇敢的骑行者最让人敬畏,一个女骑手的身影闯入了苏老师的镜头中。休息时,一位骑手老兄边剥花生吃边用嘶哑的嗓音和我说:溜多少坡,就得上多少坡,哪有便宜可占呢。生活中的哲学就是这么朴素。
三十里营原本就是个军营,隶属于新疆和田地区,处在新疆叶城和西藏日土之间,慢慢就形成了一个新藏线往来中转站,饭店旅馆林立,共同特点就是条件差,且价格贵,市不二价,童叟无欺。苏老师精神不好,却也能吃能睡,晚上还喝了点酒,说明问题不大。
一路见到子弟兵的身影,他们养路护路,往来巡逻。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新藏县才能畅通无阻,我们也才能在边疆的公路上安全驰骋。向子弟兵致敬!
第十三天:7月19日,星期一。
行程:三十里营——日土,五百多公里。
今天始终在海拔四千以上,五千以上的达坂翻了三个,留宿地日土海拔也在四千二。苏老师精神大好,下午还开了一段路。日土是个县城,住宿条件相对不错,晚上在一个重庆大嫂的店里吃饭,今年春天刚到此地打拼的大嫂和我们谈及种种艰难,物资短缺,物价超贵,没有自来水等等。
海拔高,但起伏不大,路况相较于昨日好了很多,只是沉降路段,颠簸较多,不小心颠起来,哈哈哈!也算寂寞中的一段乐子。
四望高处都是雪山,地面山凹处有浅浅的雪痕,当地人说前几天刚下过雪。冰蚀地貌和冰雪融水依旧,上了高原开始有了草甸,白的雪,黑的灰的红的山,绿的发黄的草,青蓝色的湖,任意一个角度都是一副绝美的油画。沿着班公湖走了二十公里,高原湖泊美得让人虔敬,心无杂念。有了绿色就有了生灵,牦牛和马,还有鸟。野外午餐时,有只形似麻雀的小鸟来陪我们用餐,喂了它不少馕饼末,我们的午餐也吃得格外快乐。
最震撼的是遇到了沙尘暴。当时正是苏老师开车,只见一团烟雾滚滚而来,最初以为是云,因为山间云雾缥缈,极为平常。烟雾渐进,颜色愈黄,意识到是沙尘时,推车门已非常吃力。我俩刚换了位置,车就被沙尘包裹了,什么也看不见,当时两人都吓懵了,惟恐狂风把车给掀翻了。风头过去,风势渐小,可以约略看到路中间的黄线,于是打开双闪,缓慢前行。此时才提醒苏老师摄像,但最精彩的已经过去。暴雨又来了,风沙雨交加,给我的车洗了个泥水澡。好在车流量不大,前后持续了约二十分钟,只有一辆车跟在我们后面。刚开始害怕,后来觉得刺激,现在想来这完全是难得的际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惊喜,老天爷垂青厚爱,让我们看到了多面的高原。
今天又见到子弟兵在修路,挥手向他们致以真诚的敬意,他们也举手回礼。再次认识到子弟兵的可爱,认识到边疆安定的重要性。
时隔四年,再次进藏。四年前,川藏进青藏出,此次新藏进,拟定滇藏出,不知能否如愿。
第十四天:7月20日,星期二。
行程:日土——狮泉河——帕羊,六百多公里。
高原上的路平直的就如一条线,拐一个弯又是一条线,车流量又小,开着开着就开出了高速的感觉。右手端喜马拉雅山那连绵的雪山,跟随着我们放飞于狂野的心,也在向东南奔驰。
高原上的云压得很低很低,离天很高,离地很近,雨随时都可能从云中落下来,那沉坠坠的云似乎也要掉下来似的。
绿色越来越多,马牛羊也越来越多。客运大巴出现了,村庄出现了,村庄规模越来越大,房舍也越来越好。鸟儿也多了,还近距离看到了一只雕正在起飞。路边一匹小马驹,我的车吓得它狂奔,它的狂奔吓得我也一时不知所措。遗憾的是没有见到野生动物,之后几天也无缘见到。
连续三个晚上住的地方没有自来水,用的水泥沙很大,我们自带有饮用水,洗漱也只能从简。对此我们没有丝毫抱怨,只是同情当地的居民,他们祖祖辈辈日日夜夜用的都是这样的水啊。路上见到村里建有不少下砖上玻璃的半透明小房子,厕所?不可能。值班室?猜不透。到了帕羊,近距离审视,原来是水房。四川籍的老板娘非常健谈,主动就把自己的家庭情况介绍了个通透,还建议我们回去走哪儿,在哪个地方住什么酒店。她说这自来水房是形象工程,几千万上亿的工程,可从来就没有通过水。了解民俗民情本就是旅游的一部分。
今天最主要的任务是去阿里地区政府所在地狮泉河镇办新一轮的边防证。北京有位老兄没有在叶城办边防证就闯入了新藏线,结果被边防公安查住了,不知后事如何?上了办公楼,见办证人多,苏老师排队,遵章守纪的我下去找了个停车区,把车停好,跑回来,再跑上楼,一时感觉两腿发软,浑身乏力。苏老师排了一个小时多的队,也腰酸腿痛,一下午两个人都感觉疲劳困乏。此时我们才意识到,在这么高的地方能正常出气就不错了,不能再有其它奢望。于是果断取消冈仁波齐山、古格王朝遗址、珠峰大本营等活动,只是沿路看风景,尽快离开这高海拔地区。
天地本不全,遗憾总是不可避免。真诚奉劝有志入藏的朋友们,要来就趁年轻,不然身体吃不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