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也而有斯疾也之夫妻童话

    怀疑妻子有心理病，我忽然想到这种病可能与我们的夫妻关系家庭环境有关。追溯其源，所思甚多。忽然一个新婚景象浮现眼前、洋溢心海。我先后给两个哥哥说过，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她的哥哥。当时的目的是为了说明妻子心理有病，任是再小的事儿，她总能扩大再扩大。最后到自己不能收拾的地步为止。而这扩大再扩大的过程，可以叫倔强过度，也可以说是不通事理。说得多了，我自己也怀疑，凡事总要有个说法，这是我的说法，也许回忆中有妄想成分，有附加内容，只是越想越真实，越想越值得思量分析。那是一件小事儿，早已过去，而且妻子可能已经忘记，但铭刻一样在我心中。我起个题目叫《夫妻童话》。

    那是新婚。肯定在蜜月期内，而结婚住在渑池一高家属辽院平房内。有一天夜里，几个朋友撺掇，让我去摸麻将。尽管我现在久矣夫不再上麻将桌，而当时，校园打麻将是常有的事儿，尽管现在我妻子早已染上打麻将，几乎有瘾，以至于即使在我住院期间她也抽空晚上打牌，在这次她病体极弱之时她也出去打麻将。我单身时时常上麻将桌，而婚后一直没有打过，可能当时有点儿手痒，于是一坐到深夜。所谓深夜，大约有晚上十二点左右。我与几个同院的朋友一同归家，而到家门口，门从里面锁上了，我敲门再也不开。敲门不开怎么办？一怀疑妻子早睡，已经睡着了，我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亏心事儿，于是再敲门。声音振动又孤惊了他人他家，所以附以高声叫喊。同行的几个人还过来帮忙，也同样没有叫开门。我劝其他走开，各自回家，然后自己到大街上走一圈，而后回来再敲门。新婚，学校分配的公房，我只有一个房间，深夜，大家都睡熟了，我无法到其他家庭里暂住一夜。而我自己又是农村出身的青年教师，根本没有想过出外干脆住宾馆。所以就是敲门、逛街，再敲门，再逛街。中间可能有语言过程。重点有二：一是认错。错在哪里？一不该打麻将，二不该晚归。三不该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新婚燕尔，把妻子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跑到外面玩，好像后来妻子说是她最伤心的事儿。而且在她当时的记忆与印象中，教师是不打麻将的，她原来娘家所见的打麻将所听说的打麻将者多是地痞流氓一类人物。没有想到自己千挑万迁的丈夫竟然是这样的人！当然这是后话，而当时只是没有开门而已。

    我在哪里度过了一夜。在院子里，在大街上，在自家门口。妻子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她后来说，她只是想，她要用一定的方法让我一下子把赌博的毛病改掉。然而，我当时年轻气盛的，在自家门外，除了无奈还有生气，也曾经摇晃着门，有言词威胁。我想，一定是威胁过的。总之是各种话都说了，门终于没有开。第二天，我有课，我就到别人的办公室休息，拿别人的教科书上课。因为我的家也是我的办公室呵。课上完后，学校很多人都知道了，说我的妻子与我生气，连门也不跟我开了。我站在自家门前，只有羞愧而已。同院其他家庭的朋友同事也来对着门说话，劝说妻子把门开开再说。可是门还是不开。后来学校的领导来了，一波一波的，反复劝说，最后是叹气。我心中由自惭变成了愤怒，而且愤怒在积累。一时思绪纷乱。想是妻子可能也一夜未睡，她或是睡着了，甚至想到妻子一时想不开，或许还会有其他不祥的事儿。中午在外面吃了点饭，回来再叫门，还是不开。领导说，把锁撬了吧，可是锁在里面，是暗锁，无法撬开无法透开。最后我一气之下，在地上拣块砖，几下子把门砸个窟窿，手伸进去，从里面把锁开了。当时已经是次日下午两点左右。

    结果与我的想像不同。妻子没有睡着，她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她把被子蒙住头，一个人在抽泣。身体蜷缩成更小一直缩到床的一角。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可怜，是悲伤中含着恐惧，让我的怒气也全消了。从那以后，我好久都没有再上过麻将桌。

   现在想来，妻子的心理病，我的心理病，许多都可以多这个故事中分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