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

——读马河静小说选有感

初心

渑池是全国小小说创作基地，马河静是渑池作家协会主席。这个创作基地也是因为有马河静个人小小说创作大师级的作品而建立的。人必有所成，而后有所助。马河静老师对渑池写作界的成就有目共睹，而他的就成熟而优秀的作品最多的也是小小说。

我对小小说的理解，小故事，小人物，小社会，所以小。多故事，多人物，大社会，所以大。小得只是经典细节，但一霎那可以见永恒，抓住富有意蕴的关键细节，能成就不朽的艺术，而多篇小说加起来，照见人生百态，社会群像相互映衬，仍然可见作家的视野开阔、心理丰富、积淀深厚。

马主席几乎也算是共和国同龄人，经历了建国以来的各项重大运动，其为人严谨认真，文笔纯净、简洁、有力。可称文如其人。通过与马先生的几次交往，特别是更多更细地阅读马先生的创作，我感悟到马社会的细切而深入的观察，对生活与人生的热爱，特别是不极力渲染却时露峥嵘的对地方文化的深情，可以看见马先生的初心，所谓写作，体现出对天地、对人生、对艺术、对自我的不变的赤诚。

良知要在事上磨，初心也从事上见。

精致

小小说因为其小，必求精。选取题材，组织情节与矛盾，引起读者感情波澜，从而收获艺术效果，所以最讲究技巧。马河静小小说讲求技巧，达到精巧、精致的效果，随处可见。如果要办一期小小说创作培训班，从教育的角度看，我要讲写作技巧十讲或二十讲，可以直接从马河静的小说选中得到材料与启示，不必远看其他的作品，完全能完成培训。

比如线索，双线索之明线暗线；比如主题深化，关键词句的双关与主题的升华；比如抑扬，选抑后扬或先扬后抑；比如幽默，热讽冷嘲与辛辣尖锐；比如对比手法、比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以单从技巧层面讲，马河静就是小小说大师级的一流作家。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小作品有大智慧，不可忽视。

时代

总体讲表现手法，马河静偏重现实主义。偶尔有传统式的因果善恶报应的模糊处理，并不十分精彩。

我们这个时代，是社会转型、百年未有的大时代，农业思维、工业思维、现代、后现代、非理性，中国继承了威信中外的文化传统，而后要生成中国特色的现代文化。即所谓中国式现代化。我以为，小小说的兴盛，是社会发展的结果，又积极促成现代文化一角。小，因为快餐文化的影响。精，因为竞争，庞大的作家队伍与不同层次的读者群体。小小说，是信息时代文化接受的结果，是供给侧改革的结果。群魔乱舞之文艺界，有规行矩步的国旗班。说国旗班，政治意味强，但退休后的新创作队伍群，往往能摆脱束缚、自我放飞，也算解放思想。

解放思想之不彻底，因为道德本位。中国式传统的小说、戏曲，伦理本位、大团圆、传奇情节（传奇传奇，无奇不传，越传越奇），有时有回归。批判意识是有的，但基于道德批判，局限十分明显。

戏者戏也。马河静的出戏入戏，当作如是观。相比之下，标题党、大忽悠、故弄玄虚、无限解构这些特点或说毛病，马河静作品中极其少见。

由此想到，中国式的小说创作手法，比如《世说新语》《聊斋志异》《故事新编》可以给马河静小说增添新的元素。一曰境界要高（不能到异乡异地，但可以深挖人性，通于异乡异地，即所谓越是地方的，越是世界的）。二曰境界要新（无法浪漫，但魔幻、象征、虚实结合可以拓展）。三曰情感到盛（情是题材，是表达方式，也是感染效果。）。四是适度留白。（情节的简洁、主题的模糊，让读者有更大更多的想像空间。）

关于Gpt的思索

学习语文，大家都知道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法理论；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理；现代三论——信息论、控制论、系统论。哲学是理论的基础，现代人工智能发展迅速，近来最火的是Gpt，已经发展到4.0版。基础在哪里？先将信息的基础结构化，属于结构主义，然后拆解之，属于解构主义。人工智能学习能力极强，可以正面模仿、积淀式学习，也可以反馈、训戒、禁忌式学习。然后将基础要素转换之，转换之后才生成。生成之先，是对结构的准确把握；生成之后，如变形金刚，想变成什么就是什么。

Gpt是文本生成，基于语法。哲学式的语法研究，探究所谓语言的密码。我最近思考一个命题，中文自带神秘，中文的巨著，往往多于神秘成分。水浒传的石碣村、红楼梦的太虚幻境、三国演义里的天下大势、西游记里的佛道玉皇，都不是简单的逻辑演绎，所以非中国不能懂也。

思想解放，就是对现在思想资源的充分利用，同时在否定与再否定的轮回里挣扎、突围。个人以为现代写作的基本任务，就是寻找对抗并战胜Gpt的升级，写作与艺术创造民要升级。现代写作的供给侧改革，是对读者群体的圈定，对社会心态的把握，激发阅读欲望、创造欣赏兴趣，需要引进创作灵感与超现实、更新的创作观念，可以为渑池大家出现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