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漆黑荒野初吻含苞放 稀烂泥淖爱意沐泥浴

和莹莹在一起的日子，万万早就忘记了诗人的梦想，对大学里的一切的失望也由莹莹弥补。万万像一只打了鸡血的战斗鸡一样，无坚不摧，无往不胜，万万开始筹备他和莹莹的初吻。万万想过轻吻，在莹莹读某段散文诗的某一段的时候，她专注的眼神都散发出散文的淡淡的诗意，万万一手轻轻地摩挲着淡淡香气的秀发，迅速地给莹莹一个轻轻的吻，双手托起莹莹的脸，长吻开始了。

万万还想过强吻，万万会在某个黑夜里，一把抱住莹莹，一只强有力的嘴唇贴紧另一张柔软的唇，可能莹莹一开始会哭，会浑身颤栗，继而搂住万万的腰。

还有舌吻，夜幕笼罩之下，万万深情地望着莹莹，月光下，幽兰吐蕊，贪婪地吮吸着夜的朦胧与寂寞，万万笨拙的舌头轻轻探入一片柔软。

就这样，春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樱花凋残，雨打桃花，中午的阳光开始把人照射的恍惚，夏装在阳光下招摇，莹莹还是穿着一件浅黄色开襟针织衫，万万在傍晚时分，牵着莹莹的手，走在自习的路上，万万只记得那天似乎遇到了我、小恋和死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我们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那个学期万万已经开始看有机化学了，莹莹的微积分早就结束了，开始上管理学原理了。翻开书，莹莹感觉书里有无数小鸟在叽叽喳喳往外飞，看了一个小时的书，越来越不想看，就拉着万万出去转转。

那个时候校园里能有什么呢？能在荒草丛中倾听稀奇古怪的虫鸣，能在土路上偶尔看到老鼠的尸体。学校唯一想点样子的草坪上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潮红。前几天刚下过雨，路面基本上干了，莹莹和万万随便沿着一条小径信步乱走，漆黑的夜难以捉摸，脚下的路蜿蜒曲折，身旁的荒草茂密繁盛。

“啊——”莹莹一声惨叫。

万万突然怕了，他害怕自己吻了莹莹之后，莹莹会一声惨叫再加一顿暴打。等万万从自己的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莹莹的第二句话——“别往前走了，这边还没干！”已经被万万自动忽略了。

“啪”的一声，万万也才进泥淖中，顺便溅了莹莹一身泥水。，在莹莹的回忆里，那是一个无月的夜，莹莹吓得花容失色，古怪的虫子有一声没一声地乱叫，莹莹只想要走出这边泥淖。而在万万的记忆里，那一刻，月亮突然变成了满月，月光洒满泥迹斑斑的莹莹，莹莹像个低调的万圣节彩蛋，浑身散发出漆黑的光芒，万万醍醐灌顶，觉得时机成熟了！
万万把陷入泥淖的莹莹一把拉在了自己的怀里，用沾满了外表凝结，内心柔软的泥土的双手，拖住了莹莹的面庞，就那么直接地吻了上去，在莹莹脸上流下几道印第安图腾般的印记。莹莹根本就没有反抗，莹莹紧紧地搂着万万的脖子，如万万想象的那样，如幽兰吐蕊享受月光般全心全意地享受着这个吻，莹莹左角小腿翘起，把两个人唯一干净的裤子也弄得像粉刷匠的杰作。

莹莹后来形容说，那天夜里，她可以听到花开的声音，丝丝缕缕；而万万却说，他听到了海风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天地，席卷人心。

忘记这个吻有多长时间，等两人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东西是一致的——花猫一般的脸，两个人开始往对方脸上抹泥巴，直到两个人都成了泥人，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莹莹说，就到做天然泥炭面膜了，万万说，这和死海泥浴一样，就叫死水泥浴吧。

两个人带着强奸现场的装扮回到了各自的宿舍，笑得不是一般的开心，正常人都觉得他们是刚打完野战回去，可是任他们如何解释他们的纯情，都没有人相信。

女孩心中理想的吻是什么样子的？很多姑娘都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和我描述：大理石喷泉水池，池底洒满了硬币，最好是罗马许愿池；一片漆黑，一个接触不良，踢一下就可以亮的黑色古典路灯；穿着自己和对方穿着自认为最美的衣服。然后情人缓缓地低下头，一手拖住自己的秀发，另一只手挽着自己精心修饰的腰，自己轻轻抬头，深情一吻，右小腿轻轻一抬，把那个接触不良的路灯踢亮——如果实在不行，就多踢几下，潺潺的水声，漫漫的夜色，昏暗的路灯，两个人就此注定生生世世。他们会游历无数风景，遥望无数星空。

莹莹的完美布景换成了一片泥泞的荒草地，万万最后也没搞清楚那一吻到底算是自己定义的那一种吻。莹莹后来在某个奢华的酒店里实现了许愿池旁的浪漫一吻，可是发现跟想象的千差万别；万万后来和不同姑娘试验过自己定义的花样繁多的各种吻，可是却再也没有那心灵的一颤。

最完美的吻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泥淖初吻的第二天，两个人起床后，满脸灼烧，泛红，经校医院鉴定，皮肤过敏。校医嘱咐他们回去把毛巾用沸水煮一下，两个人笑而不语，满脸因过敏而泛红，遮掩住了滚烫的内心，脑海中还在回味那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