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红河》笔记:2010年4月2日
(2013-12-19 14:3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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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诗红河谈话滇南诗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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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2日《诗红河》谈话记录(做大地上行走的歌者)
哥布:其实我的生活就是当成一首诗在过,无论我现在是做什么,在哪里生活我依然是个山民,然后娶了一个村姑,生了一个小山民。我不觉得自己是个诗人,就应该用诗人去给自己强加给自己什么东西,我就是一个山民。
武隽:对,诗歌就是应该有这样的心态,你越想写诗,越靠近诗歌就越远离诗,你就是哈尼族山寨里的一颗树,一株草上晶莹的露珠,和满山遍野的山花一起微笑。为什么不微笑呢!
钱旭君:我以一个外族看你们的人们,总觉得他们过的那么穷困潦倒,还依然很麻木,我会觉得他们很愚昧无知,他们的生活就是过一天算一天。
哥布:他们虽然穷,但是在梯田里种秧苗的时候是载歌载舞的。
武隽:他们的那种山民的幸福感和我们的幸福感是不同的,这是两种不同的幸福感。就像哥布的诗歌,他的很多东西就出自山寨里的民谣,是那种现世不被承认,但是以后会成为永恒的一些东西。
钱旭君:就像现在你被承认,被获过很多奖,发表过很多次,但是后人又会有几个记得你曾经的存在,从人类存在的精神意义上说,哥布的诗歌是具有哈尼族史诗般的意义。我现在也有点清晰的轮廓知道自己身为大汉族的一员,为什么会那么迷茫,因为我们汉族太庞大,也太庞杂,我们的民族太悠久,而当下的社会浮躁和经济的强大催化导致后现代的诗人,以什么方式去歌唱。我们没有他们那种神性的信仰直接导致了我们的迷茫。
陈强:仓怏嘉措的诗歌是几百年前的,当时或许没多少人引起关注,但是到现在几百年后我们依然在读,而且我自从读到仓怏嘉措的诗集后就感到一股清新。非常的独特。
哥布:对,是清新。
钱旭君:仓怏嘉措的诗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种鲜明干净而纯粹的旗帜性的东西。因为那种佛性和特别脆弱,洁白干净的东西是现近这个浮躁社会所不能承受和赋予的。
武隽:而哥布的诗歌,或许多少年以后就是又一个仓怏嘉措的感觉,能够以一个民族的点滴细节回到民谣中去歌唱的诗歌,才是最上乘的东西,只可惜汉族没有这么好的先决条件。对神性这个问题诗人应该很清楚的认识的到,诗歌需要神秘性,神性才可以让诗歌成就诗歌,神秘性和学者们追求的“陌生化”异曲同工。诗歌始终有某中神秘性和宗教情结,最好的诗歌就应该是这样的走向,整个大汉族的迷茫,是当下汉族诗人非常尴尬的问题。“当世界黑暗,诗人会举着火把四处奔走,像一位善良的巫师,在人类的屋顶投掷下黎明的波涛。”
武隽:陈强的诗歌呢,到目前为止我发现你的诗歌是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官员的存在书写的,但是我讨厌程式化的东西,如果读一两首还可以接受,但是读多了就没多大意思,总感觉不到新异,你却一直以一种悲天悯人的心态在不断的以现实为基础叙述和忧伤。
陈强:是的。
武隽:你现在已经出了两本诗集,每个诗人都需要这个阶段,你之前的两本诗集代表了你走过了这段路程,但是现在就像我之前说的,要走向更深,更本质的境界。回到你们自己的山寨书写你们曾经生活过美好的点点滴滴。在哈尼族的梯田边上有一些水洞,平时可以储存水,还可以养鱼,想吃鱼的时候就可以拿个浮漂掉鱼,这个就是你们哈尼族的智慧和生活之美,你要去挖掘这些美更多一些,让你的诗歌把每一片叶子都闪出光辉来,都带着麦子的微笑。为什么于坚会对哥布敬畏,那正因为他不具备哥布的那种神性啊和特有的族性光辉。你和哥布,不再是官员或其他,而是一个哈尼族寨子里的山民,是一棵山上的树,每一条河流上都有那些晶莹的露珠和小溪涧在那里流淌,在那里唱歌。
钱旭君:是啊,这么美而具有幸福感的画面本身就是诗歌,我们读着这样的诗歌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诗歌,什么是美好的生活。这样去写就写出了你们自己的文化。而且有些写诗的人,写诗歌有一颗诚实纯洁的心,但是他们不会创新,只会维护自己的内心因而设下很多关卡,然后导致停滞不前,或许这是一个有关智慧的问题。
哥布:我们要写自己的东西,特别是红河州的文人,虽然语言上不和目前诗坛上流行的诗歌语言齐步,但是都有自己的特色,有民族的特色。
钱旭君:四马有他的哲学理论写诗,武隽给我的读他的诗歌的第一感受是一个掌灯的智者,李军则是不断的在愤怒和呐喊,张坚在写属于自己元阳特有的神秘和语言上的不断磨砺。等等,这些都是有自己独特写法的一批诗人,而不似目前昭通文化群那般的走的都是雷平阳诗歌语言路线。我们要善于突破自我,又不至于被外界干扰。这真的很难。
陈强:对,我们是百花齐放,我们红河州诗人们有的东西他们那边并不具备。
钱旭君:是的,我们有的一些东西他们那边永远具备不了,昭通基本是汉人写作,而真正的云南特色或许只有靠少数民族特色才能说明一些问题。
武隽:有一天,哥布大的膨胀的时候,那哥布就成了真正云南的代表。
哥布:呵呵,我没办法大到膨胀的那一天。
钱旭君:呵呵,哥布大哥的东西是被他们的族人和后世所需要和研究的,现世这个环境或许真是大不了的,有些东西就是不会被现世所承认肯定的。而那未必就说明这些不是真正的经典。
武隽:陈强的诗歌,现在需要的就是我前面提的要进入你本民族自己的东西,去从最细微的你们的生活着手,多一些神性,有些写诗的人,学会了走路,却永远跑不起来,飞不起来。
陈强:你说的对,我到目前已经出了两本诗集,我一直停留在悲天悯人的程度去写。
哥布:你要摆脱一些世俗化的东西,回归到属于纯粹诗歌的意境里去。
陈强:是的,如果我总是按照老套路去写,就永远只能这样,没有任何进步,写着写着就成了完成自己内心的一时的放松欲望,或者说是一种写诗的任务。
钱旭君:写诗就像修行一样要有追求,不断的创新,不断的身体力行。而且我觉得最好的诗歌应该是“脆弱,洁白,干净”的东西,而不是自我感觉强大,甚至有向上帝挑衅的现象,脆弱往往是最善良的极限,只有这样的东西才是人性最闪光的地方,或许这就是神性了。
武隽:泰戈尔的诗歌里就有这样的东西。
钱旭君:泰戈尔的《吉檀迦利》,对自己的神卑微匍匐着,人类为什么要坚韧,那是因为需要抗争,抗争就意味着战斗和暴力。人性的光辉是爱和给予,诗歌到了及至就是一种宗教信仰
陈强:我因为工作和环境的缘故,确实对真正诗意有了很大的歧异,心里是总要抗争和挣扎,然后是一种对下层民情的悲悯。
武隽:读读泰戈尔的东西,慢慢进入那种感觉。
陈强:恩,这是我以后的路子。
哥布:王笔昆的诗歌武隽读一下。
武隽:一个写散文的人转化为写诗歌的,这个要好好研究一下,但就诗歌而言,还很稚嫩。
钱旭君:王笔昆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太儒雅,太儒雅会拘束很多东西,放不开。
陈强:是,诗歌需要一些粗砺,野性,来自大山深处的那种自然的东西。
武隽:莫独的散文诗很好,但是我也总觉得他缺少一些粗砺的东西。
哥布:对,莫独的诗走的是语言外化的路,所以他给外界的人的感觉非常好,不是本地的人就觉得不够真实,他就好象是舞台上穿着华丽的衣服在演义云南风情,而非真正的那些穿着不干净衣服生活在自己幸福里的哈尼族百姓一样的真实的去记述他们的自己生活的东西。
陈强:本地的人,看到这样的诗歌就会觉得是在表演,而非是自己最真实的生活的存在。
哥布:我之前在读我以前的一个散文诗集子,我读给我儿子听,我现在读,那么多年后依然有很强的感觉围绕着。我想这个东西真的应该好好探索一下。我写诗也往往需要一个很特有的气氛和意境才会有下笔的欲望。
钱旭君:诗歌写作冲动和个人的修为和天赋都有关系,意志力坚强的人往往需要酝酿的时间和一触及发的动力更多更大一些,意志薄弱的人往往是一刹那就倾泻出来。这和一个诗人的内质有绝对的关系。
哥布:吉狄马加的诗歌是一种站在民族的角度上思考整个世界和人类的问题,这是一条路,而我是站在一些最细微的生活场景上书写我们本民族的歌谣,这也是一条路子。
四马:越靠近自然的东西就越真实,越美。繁华的城市总是出不了好诗好诗人,就是这个原因。
陈强:《诗刊》的编辑也和我说起这个问题,他们现在正在挖掘一些在大地上行走的诗人,那些真正的民间的诗人,在生活里和一切山民生活,劳作,交谈然后写诗的诗人。
哥布:这样的诗人才更有价值。
武隽:最好的东西永远出自民间。而且我们写出自己的东西,包括哥布和陈强你们有非常好的先决条件,你们是哈尼族的第一代作家,写出你们民族的东西,这就是一个划时代的记录。
四马: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只可惜我们汉族已经很迷茫,我们也想写自己的东西,却往往找不到一条很鲜明的路去走。被外界干扰,被西方哲学文学干扰,被无数的东西厚厚的包裹着。
2010年4月2号
诗歌始终有某中神秘性和宗教情结,最好的诗歌就应该是这样的走向,整个大汉族的迷茫,是当下汉族诗人非常尴尬的问题,我们现在只能用性来表达我们的爱了(因此出现了下半身的写作),因为后现代的破碎和整个民族的迷茫让爱变得那么脆弱而虚幻。爱是文学唯一的出口。战乱时代因为有压迫和暴政,人民的心灵不是被蒙骗利用的,21世纪不再是上帝的世界,是撒旦的世界,撒旦用欲望征服世界,上帝是用爱征服这个世界,诗歌需要神秘性,神性才可以让诗歌成就诗歌,神秘性和学者们追求的陌生化异曲同工,没有精神和追求,文体再华美也仅仅是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