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王九城短诗5首

 

《羊肉水饺》

 

 

我把你割成块。然后

一刀一刀

狠狠地

剁成肉泥

 

这是你前世欠我的

我再一次把你包裹。今天

我吃下去的

是一顿羊肉馅水饺

 

《寻找》

 

从这条巷子走

我总会放慢脚步

小心翼翼

避开刀锋和尖锐的话语

我希望能遇见他

他从前生活在这里

伤痕累累

明知道遇见

也只是相对无言

但我会找到

活着的理由

如果走到尽头，还一无所获

我会折回来

再走一遍。然后

一个人去喝酒

 

《小杨烤肉门前》

 

 傍晚时分

又一次从这里经过

想起那天

和一帮朋友

坐在门前等空位

 

我往里看了一眼

今晚的小杨烤肉

店里店外

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我的世界冷冷清清

 

一个孩子远远地

走过来

他把红领巾蒙在眼睛上

他的世界

红彤彤的一片

 

 

《告知》

 

 

一连三天

我都于同一时间

同一地点

看落日

落日都落于

同一屋顶

我要告诉你的是

你走之后

一连三天

都是晴天

傍晚

我会按时回家

在家门口站一会儿

看落日

被西边的人家收了去

 

 《此去经年》

 

 

吃过晚饭

一个人逛街

看到一辆30路公交车

驶过。想起那天

也是这个时间

我和你坐在车上

去了终点站

不同的是

那天车上的人很多

今天车上的人

零零落落。我静默了一会儿

心空空的

 

无论现实存在的大多数“口语诗”是否平庸、低劣甚至下作，都不影响口语诗人“可能意义”上的存在。－－－钱旭君

 

 

玩偶的诗

 

《无题》

 

只是为了取走秘密，我看见墙缝中的风声

翻卷着绿色的泡沫，落地就能长出风水里的大树，镇住宿命里的

符文。每天都有不同的声音在翻晒

说着不变的话题：来历不明或处心积虑

这让我想起没留地址的死信，只需要寄出牵挂

不用收到问好，叽叽喳喳的絮叨像极了

那场过时的爱情。残缺依然代表美好，善忘就能让人

活得不明所以，我终于也会变成故事，在人们琐碎的回忆里

面目混淆

 

 

《不远的灯火》

 

还有什么可以撼动眼下的落寂

影浮在井底，你看它、水中的人看你，吞进去，再吐出来

还是原来的物体？眼神越过碎针般的光芒

这不等同于虚无，一滴水中有蠢蠢欲动的大河

繁衍地村庄，阳光下的老人，经过最初的颤栗，停止生长

与某段记忆死磕，叨念残缺时光。这些都可以归为

固执的残存反应，孤立形态相互融合。混杂。碰撞出来的紧迫

像这繁杂世界，流淌出来的羞辱气息，神经兮兮

怎样都感觉不到踏实。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卑贱

保持矫情的姿态，严守途经的秘密

 

 

《湿》

 

湿下去，在别人的雾气里日渐模糊

除此、找不出其他方式生锈，荒废一场预谋已久的不安

白墙近乎空，有着宽泛的自足和圆满，革命的气息

关上门，也没能把自己关出去

雨下了一会就停了，呈现出莫名的端倪，许多事物原路返还

对于残缺，我们抱有极大地伤感

许多年过去了，依旧保持鱼和钩的距离

做不到对自己狠心，爱恨、始终是件欲言又止的事

 

 

《散漫的力量》

 

我更愿用你的不屑，说明散漫有着多大的后劲

哪种面目更为真实已不重要，你看我

绝对没有我看你那么刁钻，小把戏，一点就破

心之愚钝，不是给点药就能擦燃的明亮，减法有时会得出

加法的结果，这是一门通行于规则之外的糊涂账

你的满江红绝对唱不出这声婉约

毛发之下，是风生水起的名词、动词，捐出400cc也未受损的

心脏，因果之间，一部分是形容，一部分是比喻

鸟一脱手就逃，枉费那么多的紧张

 

 

《散漫的午后》

 

立于去年秋天的桥桩再没动过

有关这一段，文字中不会有任何记载，命谱都是别人整理的

游离的字有着不可理喻的真相

坦然面对那些荒唐，显然超出先前的设想

感觉如果也能算做一类草本植物，延缓长势就是我

一直在做的徒劳事，忙乱中，群马驰过天空

影子纷纷掉落，快要淹没城池

远眺西山上的那片白，有点柔软有点硬，挥之不去的是一些尘土

阔绰的苍茫

假如暮色再暗一点，就能忘了午后的琐碎与漫长

象木楔敲进木桩，穿过持续的黑，音讯全无

 

一些自相矛盾的、虚幻的人，但这是属于人的本性的，比这个时代提供的所谓更加真实的虚幻。或许，我们在拒绝时代的饮法之后，都只是能成为这样的独饮者。散文式的成述让玩偶一些句子具有时空的生长力。－－－钱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