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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色寨幻想曲

(2010-12-14 14:10:14)
标签:

诗歌

探索

钱旭君

记录

文学

分类: 阶段性重要作品.原创

 

 

碧色寨幻想曲

    加拿大Jacqueline Brochu油画

 



 

“碧色寨:石头堆砌成的房子,破旧狭窄的街道,人们或蹲在街边吃饭,或三五成群悠闲地打牌娱乐,这就是现在的碧色寨,一个中国西南边陲普通的小镇!时光倒流,一百年前,随着滇越铁路的修通,这里成为鼎盛繁华,被人称为“小香港”的西南重镇!蔡锷、西南联大、辛亥革命等等,多少故事和碧色寨三个字联系在一起。而今,只有阳光下的一条米轨铁路和一幢法式黄色建筑,诉说着碧色寨已经没落的繁华。”

碧色寨视频http://www.chinanews.com/shipin/2011/10-02/news45068.html

 

 

 

 碧色寨幻想曲

                      碧色寨幻想曲

 

 

百年后,祖先和我的魂魄,留下足音。碧色寨,我说过我会回来,会站在你的头顶发疯一样沉思。

火车轰鸣后,铁轨不再冰凉。

 

时钟。正八点。

 

影子缩小成黑点。原木长椅在阳光下黑出一个个锈斑,我躲在草丛里捉蝴蝶,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亲爱的母亲,你在巴黎听不见这里的风声。

黑洞洞的过道口,我们的命运差不多,东方的曙光出现,你在阳光下只能看到外面的影子。 

我有过一个长着漂亮白斑的男朋友,他住在小教堂里,和神父一起伺奉上帝。粉红色的蔷薇开满窗台时,我和一只椭圆形的竹篮被小主人带到东方,仁慈的上帝却没有把我的爱人带到身边。

 

火车响起汽笛,我趴在绣满玫瑰的窗帘前,火车穿越在滇越铁路上,一个个陌生熟悉的影子从窗外经过,然后消失,夕阳下的碧色寨像一把褐色的梳子,一次次扎进我的皮毛。黑色的矿石和世界各地来的美丽女人一车车运到这里。

繁星布满夜空时,我无所事事的逗着一只小田鼠打发寂寞长夜,我并不饿,我只是想让日子过的快一些,希望能在某个夜里和主人一起离开回到巴黎温暖的火炉边。

 

主人和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在客厅喝着威士忌,他们谈到生意和家乡,空气里弥漫着地中海的气味。我看见那个男人棕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几丝忧郁,接着他从手提包里拿出家乡带来的一些野向日葵和姑娘花,他喝醉了,对主人说:“把我连同这些植物种在酒吧附近吧,求求你了,威廉。”

 

这些植物种子比我活的长,也比主人们活的长。今天,我再次看见它们----高大的仙人掌和剑麻,被疯狂的时间推到了半空。

 

我的小主人长得很漂亮,卷曲的金发和海蓝色的眼睛,金色的睫毛在阳光下像两只蝴蝶在跳舞。姑娘花开的时候,她把那些淡黄色的花朵串成花环带在额头,她常常用一根吸管吸食里面的花蜜,粉红色的嘴唇沾着蛋黄的花粉,不停挥舞着手臂对天空说“好甜,好甜,妈妈..好甜妈妈”我跟在小主人的屁股后面,小主人对我说,她妈妈住在天上,每当舌头上有甜甜的感觉时就会看见她。这来自天国的甜蜜让一只猫也懂得了思念的滋味!

  

傍晚,我吃下了昨天留下的茶叶蛋,它把我的肚子捣鼓成一滩浑水。

我奄奄一息,找不到阿司匹林,因为这里不是巴黎,酒吧里不卖药品,只有啤酒和牛肉干巴。

我觉得我要死了,肚子里好像装着一个魔鬼。但是我还是高兴的,仁慈的上帝会把我带回巴黎,带回到白斑小伙的身边,还有暖烘烘的羊毛毯子,妈妈会搂着我听我给她讲东方的见闻。

 

我快没气了,小主人抱着我,金色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我不想离开她,没有我陪着她,她会更加孤独。

我想我要活下去。

奇迹发生了,我又能去草丛捉蝴蝶,找田鼠们解闷。

不过此后我留下了田鼠的命,让它们也能有流眼泪的机会。

 

一年又一年,我也不知道过了几年,总之我是跑不动了。这里很孤独,虽然也有一些本地猫,但我总是不能和它们相处,它们又粗又苯,虽然心眼到也不坏。

 

春天,花朵开满了碧色寨,玫瑰开在沾满露珠的清晨。

 

碧色寨的泥巴路边,来了一只漂亮的白猫。它头上插着美丽的羽毛,我趴在窗沿看着它向主人的黄房子走来,我们四目相对,我好像站在茱丽叶的窗台。

它身上留着波斯猫的血统,一对一蓝一绿的眼睛,像地中海蔚蓝的天空和碧绿的大海,眼中扬帆的白船影子和我雪白的毛发一起在微风中掀起波浪。

陌生的土地,我好像看到了希望。

 

我吃了点小主人的饼干,还喝了半碟牛奶,心里有股柔情涌上来。我想到姑娘花下去散散步。绕过喧嚣的酒吧,铁轨上的信号灯眨巴眨巴亮着,像夜色里开放的玫瑰,星星在我头顶唱着歌。那晚的月色真美!忽然间,锈迹斑斑的大水罐钢架前有个白点,我抖抖索索的走了过去。是它,眼睛里闪着翡翠光芒,它好像已经在这快陌生的土地上等待了几个世纪。

 

让我陪着你。它把含在嘴里的玫瑰送给我。

谢谢。我接过它的玫瑰。

妈妈,我不抱怨了。上帝,从此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吧。

 

从此,在这片红土上我看到从未见过的美丽。男人们牵着牛孩子们挥舞木棒追逐嬉戏家在大青树下冒着炊烟。

苞谷地里我们追逐,调情,它在一堆土包埋进一颗向日葵的种子。明年的秋天,我们就能在碧色寨拥有一朵自己的葵花远处灰绿色的山坡,和查泰莱夫人动人而善解人意的瞳孔一样美丽。而我就像雨果先生的孤儿雾气里回响着圣母院的钟声,高原上的曙光像波浪滑入大山。

 

什么都停不了多久就会走。上帝总是让子民们安居乐业。

 

一天,它站在已经发芽的向日葵旁对我说,它要走。它的主人要带它回国。我看着那棵已经长出绿叶的向日葵,什么话也没说。空气里只有一丝苦涩,我想从高墙上跳下去摔在石头上让脑浆崩裂出音乐。但是这一定违背了上帝,妈妈啊妈妈,湿气穿过高原,把绿色的春天吞进白色的浓雾里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无所事事,每天早上八点我准时趴在窗台等着拥有地中海血统的朋友来看我。

 

我等了一周。

星期五的中午,碧色寨的阳光亮的刺眼,铁轨上没有多少人,偶尔有一列火车疾驰而过。那天,我老是感到头晕。

下午两点,正当我昏昏沉沉的梦见巴黎的街道时,被一声尖叫惊醒,它雪白的毛发被鲜血染红,冰冷的铁轨夺走了我仅存的一丝希望。我就这样失去了这里唯一的朋友。

 

 

后来,我活了很多年。每天,我都晒晒太阳这里比巴黎好的地方就是常年阳光充沛所以我很少生虱子。只是年龄不饶人我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可以健步如飞,我老了。主人也不像以前那么关注我了她现在迷恋勃朗特姐妹的爱情小说。

我时常趟在碧色寨的大钟下看着火车来来往往,回忆一些往事,或许还有某些伤感的事。

上帝总是对的。

 

孤苦的一生,我没有朋友和爱人唯一比其他巴黎猫多了上万公里的距离。

 

碧色寨,整天忙忙碌碌。突然,有一天开始安静下来。一只猫无法理解人类的事

 

我看见,那个法国人拿着皮箱离开了碧色寨那些午夜运货的工人全都不见了漂亮的女人们,酒吧的招待,也一夜之间消失了上帝真可怕!

 

主人带着我也离家了碧色寨。其实,我已经习惯了碧色寨的生活。

 

意外总在不经意中发生,在去昆明的火车上,小主人不小心把我弄丢了。

我不知道主人是否会去四处寻找一只老的快走不动的宠物,或者,已经顾及不了我,只想赶紧回到阔别十年的巴黎---回到温暖的火炉边。

大概,人类比猫更恋旧一些吧。

 

从此,我过上了流浪猫的生活,在这片陌生的东方大地上孤苦伶仃的到处游荡。

没有朋友没有施舍,饥饿寒冷不断折磨着我。

流离失所的第三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溜进他们储存食物的菜厨里偷到一点吃的。但是,第二次偷窃就没那么幸运,我被那家人发现后差点要了我的命。他们打我,打累后,我夹着尾巴拖着伤腿逃了出来,幸好我还咬了一嘴食物让我度过了两天。

我的年纪已经不能负荷这样的伤害,我再也没有力气去捕捉老鼠,我也不屑去吃腐败的垃圾。

两天后,我永远沉睡在一棵桉树下

 

公元2010年世界都在变梦又把我带到这里。一切颓废断垣,大钟停着时针指着午夜12点。百年前那个夜晚我的主人把我带到这里,碧色寨干燥的风把小桉树吹成老树。

我曾经在那里和小主人捉过蚯蚓和蝴蝶,现在那个小水塘长满荒草。我的魂魄漂浮在半空,像看着一场老电影。

秋天来了看不见蝴蝶的倒影这里的人开着三个轮子的车从蒙自进进出出看不到边的石榴地挂满石榴这片土地上的房子变高,变大,变得漂亮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活着,只感觉四脚轻飘飘的不着地,不再像以前可以在红泥巴上奔跑跳跃了。

我来到碧色寨一座没有倒塌的石头房子的墙角。我忽然看到一道白光,那是一只白猫,而且它的眼角还有一道黑斑。

它向我打招呼(它可能认识我):“嗨,您哪来的?我在躲一个顽皮的小男孩。”

“很久不见了,你,你还好吗?”看到它,我有些失态。

“嗯。。。我好像在这里没见过您,婆婆。”它竟然叫我“婆婆”!

 “我走了以后,你难道就把我忘掉了?”我有些恼。

“哦,不对,您到底是谁?”白猫发出清朗的喵喵声。

“唉,时间真是个魔鬼,不久前,我们还种过一棵向日葵。 ”

“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得走了,婆婆。”白猫背影消失在泥黄的石头房子拐角。

  难到,我真的死了吗?

 

 

 

 

围墙

 

下午三四点

天空明晃晃

少年砍下大树

一节节枯枝

绿衣裳的姑娘们

一边看着

一边拨着粉红色的手机

半个石榴

晒着太阳

  

 

树洞

 

一颗大树死了

离地面六七米的树干

时间刻成空心

镂空的洞

躯干、大山、村庄、天空

一道白光撞进瞳孔

 

 

新路

 

圆圆的小山包

一条新路从山腰伸向远方

卡车每天从那里来往

修路人藏在车里

把脚伸进风中

 

 

黄粉蝶

 

光着膀子的少年

站在树下的后背镜前

挤粉刺

白衬衣老妇人坐在台阶上

看着孩子们

尘土飞起

一只黄粉蝶摇摇晃晃

天空很远

 

 

剑麻

 

剑麻花伸长手臂,十几米高

撑开锯齿叶子敞晾在垃圾堆边

红土地,安静

远处走来提烟筒的男人

风从山坳拽着它

高高地

摇了几下

 

 

视线

 

顶上蹲着太阳能

土洋楼设备齐全

火车站的夜晚

很小

几颗星星就装满了它的口袋

 

 信号灯

 

黑夜的红玫瑰眨着眼睛
    调皮的瞬间
    世界黑了
    我躺在冰凉的铁轨上
    点起一根蜡烛
    等着火车把我们带走

 

 

桕子树

 

透过石墙边的桕子树

太阳光射进碧色寨

清早忙碌的汉子

午后抽烟筒的老人

大青树下小柔姑娘眼里的星子

猫猫盯着切猪头肉的老板娘

 

凌晨的火车

开往河内

 

石墙边,桕子树的影子

落在水泥厂的烟囱上

背后的灯光眨着眼睛

 

 

    火车

 

    火车来了
    时间是公元2010年8月7日下午正2点
    草木不动
    天空偶尔落下几颗雨滴
    我坐在一块苞谷地边
    捡起一颗刚刚成形的水珠
    火车走了
    空气留下汽笛的波震
    风......
    微凉

 

 

芝士

 

拧开一块芝士饼干

黄昏从木窗漏进

灰尘和烟雾

在光线中嗅到马爹利

一丝甘涩

 

 

碧山小学

 

石块砌成的花圃

养着老挝的国花

荷包蛋的花瓣香味四溢

 

雕花木窗、木门

发黑的大木柱子

老房子空荡荡

 

 

弧线

 

石缝里的草

地上的水洼

一块块石碑立在墙角

嫩蜻蜓纷飞

从一把老锁掉进

另一扇门

 

 

光线

 

静止、停顿、凝固、钻进黄昏

涂在生锈的灯架上

皮鞋继续摩擦,青石发亮

一个枪眼,等着入侵

 

 

画家村

 

这群人

披着黑色的斗篷

隐形在风里

木屋子透出浓烈的油彩味

肥厚的色彩把一根玉米雄蕊

插进高原的缝隙

艳丽的旱魃披着蓑衣

一头驴

看不懂他们在画布上弄什么 

 

 

城墙高低错落,光着膀子在风雨里过了百年。

残缺的口,通向远山。

孩子们穿出穿进,像早晚的风。

 

 

老城墙边

燃起一堆野火

为一个苞谷举行成年礼

蚂蚁四处逃亡爬过我的影子

苞谷熟了

我忘了饥饿的胃

 

鸡枞

 

大叶树的枝干

寄生着很多

树下杂草丛生

阳光明媚的下午

几朵黑鸡枞跃过城墙

 

 

花椒

 

 

像小刺猬,卡在石头缝里喘气

 

大火漏网的毛毛虫

变成蝴蝶,翅膀上长满了

麻麻的花

 

向日葵

 

雄蕊波浪般追逐,椭圆的盘子接住雨漏的种子。

它们低着头,隐在绿的海洋。

 

 

苞谷地

 

站在同一个高度

从浓密的矮灌木,俯视

老路和新路

四面八方幻觉交叉

稀软的污泥上烙着脚印,

月光下,小白牙突出牙床

 

 

蝴蝶

 

白纱帐里

蒙胧的影子长满青苔

嫩芽在缝隙腐蚀生锈

床下扔着蓝色塑料袋

小飞蛾死在暗处

我抖动它们

一只蝴蝶侥幸存活

 

 

晒谷场

 

下课了

谷子晒着太阳

我问老妈妈今天的日头可够

她笑而不答

孩子们风一样长

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一缕九月的阳光漏进土地,溅出的光光点点落在肥绿肥绿的叶子上。大树的枝干洁净光滑,风吹来,几片半黄的叶子被扯落。石墙冰凉,不知不觉,秋天已经来到。

 

 

后记:这个章法上不伦不类的东西是以一只猫的眼光看碧色寨的那点事,有关历史,风土人情和一些略带批判的东西。前面部分是一个幻觉的启蒙,后面的短诗则是幻觉的聚焦。从2010年10月至2011年4月完成。(以上是修改二稿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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