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我的朋友

   草根/文


七月间一个下过雨的傍晚,那一日天空刚刚止住了连续两日的阵雨,由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地面未沾湿气,这连续两日的雨水着实让天地之间的气象有了一个全新的变化,气温突降了好几度不说随之而来的清新空气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那一日，大概傍晚六点来钟的光景，我走出书房，一路沿着尚未干燥的路基散步，渐渐地，就来到了涨起初潮的小溪边。溪水潺潺，我站在溪水上的一座水泥桥上，环顾四野，但闻四下里的虫豸鸣叫的此起彼伏，虫儿的欢唱比起未沾雨露之前更显得铿锵洪亮，溪水两侧繁茂的杨树林和竹林也比先前更加的葱茏青翠，四野尽是迷雾小散，烟雨暮蒙的醉人景象。

大概是由于雨过微岚的缘故，我站立于溪水和树木之间强烈的感受到了一种生命的蓬勃之感，而这一切又让身在其中的人觉得非常非常地安静，似乎天地间惟有我一人是这一切生命的局外人，在此静静地聆听万物于雨露暮色之下欢畅的生长。

小溪那一边的山头是一个花卉养植基地，大概也因为下雨的缘故种花的工人都早早的下班回家去了，所以这一条原本就安静的小路就更是人迹罕至，只有在很远处溪水下游的另一座石桥上似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应该是几个下班的外来民工在溪水里趁着闲暇纳凉嬉水。

这安静的四野让我的心灵倍感安宁。我在桥上找到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靠着桥墩朝溪水顺流而下的方向坐下，倾听水流自我的身下有节奏的流淌。静静地，除了水的声音就只剩下两岸树叶间的虫鸣，无风，却依稀可以听见树叶之间互相摩擦的轻颤，也或许这是我的幻觉，因为按照常理在无风的情况下是听不见树叶摩擦的声音，到是隐约可见树影之间的婆娑，而且我和这些树木的距离大概有20米左右，更何况树叶间还充斥着蝉鸣和虫闹。但是很奇妙，我竟然真的听见了树叶摩挲的轻颤声，细细地，像是针尖轻刺受孕的花蕾，甚至还真切的让我感觉到它们之间正在以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一点点的枯荣，这种感觉实在是非常奇妙！

我闭上眼睛端坐在桥上，溪水自上而下缓缓流淌，我似乎在没有视力的情况下看见了水流绕过水中青石时，浪花飞溅起的那一蹴细碎的颤动和半点乱了节奏的离弦。我睁开眼顺着听到声音的地方望去，许多白色的泡沫停滞在一块露出脊背的石块周围，果然看到在那一处有这样一个扰乱水流韵律的小礁石正突兀于溪水之间。这一切显得非常有趣。刹时，我的心中感到一种强大的温暖，一份持久而无法动摇的安宁摄住了我，突然间我似乎完全的成为了它们其中的一分子。成为了那一掬清明的流水，那一朵水面上漂浮的白色水泡沫，那树上的一片叶子，或只是那树林间的一棵树，树根角落处的一根草......我就是它们之中的一员,多么伟大的发现,我不禁为如此真切的发现另一个自己而感到欣慰。

从那一天起，我懂得了孤独真正的含义，只要心情一不好我就跑到植物茂盛贴近自然的地方去，把满腹的委屈交给这些不会说话的朋友，让这些忠实可靠的朋友倾听我心底那些无法说又无法逃脱的心事。

也许是因为人世沧桑，在这个常常会让我们心如死灰的人世间，你偶尔突然发现到这些和你共同生于天地之间的朋友，它们虽然不会说话却永远学不会世态炎凉，也更加不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它们单纯的一岁一枯荣，年年发一春，它们这般简单却又如此的高洁，唯一不同的只是它们不会像人一样会开口为自己争辩，为自己的得失尔谀我诈，耿耿于怀。而你突然发现在天地之间除了世俗中的那个血肉之躯的自己以外，还存有另一个自己的时候，你的心就会得到安宁，得到一份来自永恒世界的惺惺相息，也正因为此，我们学会了感恩和热爱天地间一切和我们的生命息息相关的生灵。

2009。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