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黄昏时分，我走在熟悉的小路。当然，那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泥巴小路了，由于近年乡村的基础建设，脚下的小路已经成为三米左右宽度的基础示范路。

我一路观察着仅仅用眼睛就能看到的东西，稻田里的秧苗已经长到二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到处是绿油油的生机，感官上的刺激暂时可以缓和水田里散发出来的化肥农药的刺鼻味。

路边的杨树都长大了。几只晚归的白鹭在树枝间旁若无人的打情骂悄，也不去理会树下是否有瞄准它们的猎枪。

紧靠着杨树林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竹林，竹林里暗无天日，我站在路边远远窥视竹林深处，听见一些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搅起其中一片竹子海浪般的起伏，渐渐又恢复平静。那些落满竹叶的地上开着金色或淡紫色的野花，几颗鲜艳的野草莓，在斜斜射进竹林的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无与伦比的美丽。竹林子很大，而且本地人一直以竹笋为一大经济作物。走过农田区域，放眼望去都是竹子的世界，幽深神秘的林间幽谷环境随处可见。我穿着拖鞋，赤裸着脚踝，不敢冒然进入竹林，上半身的血肉之躯有数不清的蚊虫叮咬，下半身赤裸的脚踝担心遭遇毒蛇的噬咬。所以，只能做个过路人，隔着一道屏障运用想象将看到的东西美化到自己可以妥协的程度。

梨园的梨子也差不多到了成熟季节，我在大片包裹着报纸的梨树前停了好几分钟，马上顺着另一条路折转回家了，站在人家的果园前触景伤情总是不好，无论怎样都应该尽快离开，特别是现在这种时近黑夜，四下无人的黄昏。

回来的路上，在一条梨园旁边的小沟渠里我发现了两只并蒂的雪花梨，它们安静地躺在小水渠的水草旁边，丰润光滑的身躯，安详的像一对沉浸在暮色里回忆往昔的爱人，淡金色的果皮是它们曾经为之一度骄傲的表象，现在这身带给它们无数辉煌的外表在水流的舞动下更让它们显得鲜嫩娇悄，好象一个春天的春光都被这两只骄傲的梨子吸进了身体，静静地，随着流水的流淌，它们的记忆也开始传染到了我的灵魂，我拿起相机将这动人的画面拍了下来。只可惜，这一刻的美无法重新再现一次，它将和时光一去不再复返。

再也回不去了！那些眼睛见到的美就这样一点点被生活消耗掉，被时间剥夺走，但我是幸运的，至少我曾经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心灵之中将长驻着这样一份美的影子，虽然依旧无法将它们留住。

                                             钱旭君/文2006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