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离不开朋友。当遇到挫折时,朋友的一席话,会使自己豁然开朗;当陷入困境时,朋友伸出一把手,就会带来新的希望。在我的人生经历中,曾遇到许多真心朋友,有的至今一直保持着经常往来,有的因工作或生活变动而失去了联系,有的仅是一面之交而留下了无尽的牵想;但令我时常感动而难以释怀的,是我的吕哥。
高中三年级时,班里突然从附近学校转来一名复读生。他,中等个儿,蓄着小胡子,眼睛里似乎总是透着一丝谦卑。晚上,班主任带他到我们大宿舍,指定他和我睡在一个铺板上。刚开始,我不喜欢他,主要因为他每到临睡前,都要先抽一支烟。他抽烟前,都会先给我让烟,我总以不友好的态度挡回他的好意。他看我不高兴,还有上铺和左右铺同学时不时的抗议,只好到宿舍外面抽完烟才回来休息,但身上散发出的烟油味道,使我起初不愿与他多说话。
他,叫吕五春。当时他一定能感觉到我的冷淡,但他丝毫不顾及我的反应,主动与我搭讪,向我请教学习上的难题,并在生活上热心地帮助我。他家离学校不远,每个周末可以回家,生活上相对比较方便,但据其他同学私下议论,家境也不好,父亲可能因经济原因而蹲了监狱,他的学习和生活费用主要依靠已出嫁姐姐的资助。
我的家庭,当时在同学们中间,在赤贫一列,连贫下中农都不够格。学校离我家有三十公里远,只能在节日或假期才回家。每次从家里带一罐咸菜,要心算着吃到下次回家。夏季,咸菜放久了也会生出丛丛绒毛,气味刺鼻,但没有办法,硬挺着就饭吃;在我印象里,高中三年(我们学校是省重点高中,率先实行高中三年制)只吃了一次饱饭,至今记忆犹新:那一天,在路上捡了一斤粮票,心想总是白拣的,就奢侈一回吧,平常一餐只吃一个馒头,那天中午我吃了四个。记得一次放假回家,人多而没能挤上公共汽车,就和一个同学商量着相伴徒步回家;半路上我们分了手,我走到离家2公里的一个水库边,夜幕降临的一刹那,我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伸手到眼前居然都看不到,心想坏了,可能失明了,只好坐在路边为自己艰难的生活而伤心流涕。好在一个老乡不久路过,牵着我回到了家。原来只是长期吃咸菜而缺乏维生素导致的夜盲症,吃几片维生素就好了。
记得有一次,我的布鞋磨得露出了脚指头,我没有可换的鞋,就一直凑合着穿,他发现后,责怪我说:你看鞋都这样啦,你还在穿!他立即从木箱里拿出一双崭新的胶底布鞋给我。“快穿上!有啥困难就跟你哥我说,可别太委屈自己了!”他的语气,就象我的亲哥哥,我不由自主泪如泉涌。从那以后,心里就把他当作我的亲哥哥了。
还有一次,我感冒了,头晕恶心,没有钱去看医生,就强忍着躺在床上苦熬。他见我难受,就主动询问,知道我有病后立即拉着我去医院,跑前跑后,给我买药。
多少次,我们一起到学校附近的水库游泳,坐在树荫下的土崖上读书。他常常对我说,你哥太笨,上个中专也就满足了,你就用功读书吧,将来考个重点大学没问题,生活上有啥困难就告诉我,我条件虽然也不好,但比你强一点儿,还能帮你。
一年后,我到北京读大学,而吕哥却再次落榜,又复读了一年才考上郑州的一所大专学校。当我毕业分到郑州后,我去他的学校看他,由于四年没有见面,本已有点隔膜,他又流露出一种自卑心理,那次我们聊的不多。
我知道,他毕业后被分配回了我们县的政府办公室。但他工作两年多后,一天下午突然来到我们单位,拉着我到附近的小吃店陪他喝酒,当时,他非常兴奋,说他调到了郑州一家公司,业务做得不错,收入也很好。看得出,他觉得在郑州工作很有面子。那天下午,我们边喝边聊,最后都有点醉。
随后,我也时常到他单位找他聊天。但最后一次去他单位,却找不到他了,问他的同事,他们只知道他离开了这个公司,具体去了哪儿,没有人清楚。之后,我很留意他的去向,偶尔听到关于他的模糊消息,但都没有具体的联系方式,一直无法联系。
我随着成家,事业也慢慢有了起色,对吕哥的挂牵与日俱增。青年时,我由于木呐且不更事,我们只以相互信赖的朋友交往。人生经历了许多事儿后,多少次,我都会这样想,下次见到他,我一定会亲切地叫他吕哥。
吕哥,我不知道您现在工作如何,生活还好吗。我希望您事业有成,生活圆满。但,即使您遇到很多挫折和困难,我多么希望让我知道,就象当年您对待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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