垦丁奇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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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跑去电影院看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再次慨叹这样清新的电影大陆拍不出来。《山楂树之恋》标榜纯爱,却总有股子语焉不详的做作。
在台湾,遇到过很多热心的陌生人,自然清新一如《那些年》;但要说臭脸,台北碰到一些,台东基本没有,这几乎是论证了越是乡土、人越善意的逻辑。而垦丁有点不一样。这个因为《海角七号》在大陆文青中享有盛誉的海滨城市,在旅游业日渐发达的背景之下,酝酿了不单纯的两面性。
垦丁与恒春古城的大部分地方都不能用信用卡,这搞得我有点狼狈,因为台湾同事告诉我不论在台湾哪里,信用卡都通用无阻。我向旅店抱怨,前台小哥操着闽南口音的国语说,“你的同事一定是大城市来的啦,我们这里是乡下啦!”
垦丁真的是乡下。因为是淡季,从垦丁到恒春城的大巴竟然始终不来。天又变得阴沉了,淅淅簌簌的小雨密集地落下来。那天,大家分散活动。而我,必须搭车去恒春的中央邮局,用仅剩的六百元人民币换来回台北之前的生活费。我想租辆机车,就是类似助动车的那种,但始终没有下决心的原因可能还是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有所顾虑。也想过搭个顺风车,但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就在被困大半个小时的当口,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据说垦丁本地计程车很少,路上跑的大多是高雄的司机载客至此,所以是跑长途的买卖。司机大叔也不准备打表了,一口价250台币。路程大约半小时不到,这位大叔每每见到路边提着行李的游客,都要倒车、停住、谈价钱,试图拖上几个运回高雄。我的感觉当然不是太好,觉得商业社会穷凶极恶的那套又来了,后来跟朋友聊起,她们都说其实我们几个是被台东宠坏了。
本来以为天天都会是“我在垦丁天气晴”,其实不然。恒春半岛的冬季,时不时地会出现越过中央山脉席卷而来的东北季风,当地俗称“落山风”。强劲的落山风吹过,据说一整天都能听到风从门缝里挤进来的那种凄厉诡异的呜咽声,大风过后,满城狼藉。
落山风让那天的恒春古城少见人烟,凄冷得可怕。我既然花了250到了此地,当然就不能轻易回去。天色还亮,预定的行程中还有《海角七号》阿嘉的家和恒春民谣馆没去。
阿嘉的家太好笑了。一个通俗电影的场景,竟然成了要收50元门票的观光景点。大门紧闭,还在门口摆起摊子,贩卖各种跟电影有关的小物件。门口的牌子上写:有阿嘉签名的邮差衣服、吉他,友子的背包,可供穿戴拍照。这还故居、文物馆呢,太商业了吧!
我打算找一家干净舒服的小店吃个午饭,看会儿书,然后再琢磨怎么回垦丁旅店。这家叫“老街三三”的火锅店我们前一天曾经路过,四个人还一通狂拍。它家门前树了块牌子,上面看似是一首歌谣,叫做“若是到恒春...”,大家都觉得那词写得朴素却真诚,让人不能不爱上恒春。
在呜咽呜咽的落山风里,一个人坐着吃日式小火锅,配上一碟台式卤味,倒也算别有一番滋味。“老街三三”的老板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轻声细语,很斯文的样子,我也不晓得该怎么搭讪。其实我多想跟当地人搭讪啊!我也知道,这里开店的很多人也不是当地人,所以更想探求他们放下从前的生活来到恒春的故事。
只顾吃着的时候,老板娘出现了。头上束着很宽的发带,洒脱又雷厉风行的样子。然后,我想听的故事就一点一点地展开了......
的确,这夫妻俩并非本地人。他们原先所在的那个县那个乡我也记不住,反正开车过去一个多小时,“那是一条一边是山、一边是海的车道,很美很美......”老板娘曾经拥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幼稚园。她喜欢孩子,这从她的眉宇嘴角都能看见。可是,她很厌恶唯成绩论的教育方法。有些家长希望幼稚园的孩子就要学这个学那个,她就会直接跟人家讲,“那你不如把你家孩子送去XXX幼稚园好了,他们那里有你想要的XX班。”嘿嘿,牛!
不仅对学生散养,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她说儿子从小不喜欢读书,她也没觉得有啥所谓,让孩子找到自己的兴趣,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好。儿子三年前提出要出国留学,父母二话没说就资助他去了。回来的时候,那小子瘦了一大圈,男孩子一个人在国外没得吃啊。妈妈也觉得挺好,锻炼锻炼嘛!儿子小时候就喜欢给人捣斥头发,现在回国读大学,学的就是造型设计。“我这头发就是我儿子剪的。他说我头发多,不好剪,然后就闭上眼睛。我说你不剪就算了。然后,这小子睁开了眼睛,说‘我知道该怎么剪了!’”妈妈说起儿子的时候,嘴上好似是在嘲笑,神情却是非常的骄傲。
离开老家来恒春开个小店是老公的建议。他说他想找一个每天都能跑步锻炼的好地方。我这才发现,老板这时不知去了哪里。“他去海边跑步了!他跑过很多马拉松!每年还要出国去各地参加,顺便游山玩水,哈哈。”我听到这里,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变卖自己的幼稚园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而她终于下了决心。幸运的是,她的一个长期合作伙伴突然转变心意愿意接手,这也就意味着她每次回老家还能去看看她的孩子们。那些孩子见到她,会开心地喊着她,扑进她的怀里撒娇。
这个店其实2011年上半年才开,夏天的时候生意好到爆。看看满屋子的涂鸦,都是曾经的食客留下的墨宝,才短短六个月啊!老板娘说想要准备个梯子,把天花板也开放公用。你说这要是在上海,店主可不得笑开了花呀,就算没日没夜也不能怠慢了送上门来的顾客啊。她不!她对旺季充满复杂的情绪:也希望多赚点钱,但最好不要影响生活的悠闲。“钱够花就行了,赚那么多干吗呀?!我今天其实11点才开的店,早上在家里看电影,特别好看,所以跟我老公说一定要看完了再来。”
老板娘问我住哪个酒店,早上是怎么从垦丁到恒春的。“淡季就是这样的,巴士也是有一趟没一趟的,有时候一天只有一班,早上8点,然后就没了。”不知为什么,我嘴上担心“是啊是啊,怎么回去呢”,心里却没有一丝焦虑,莫名地坚信回垦丁不成问题。
3点多,落山风把日头都吹掉,把天色都吹暗了。老板娘突然说:“我有个疯狂的想法!”我兴致勃勃,对她疯狂的想法很有期待......“我开车送你回去!就走我们回老家的那条路,大概是计程车车程的三、四倍。”
我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或者不如说,我充满了接受的喜悦。
“多少钱呢?”
“300块怎么样?”
Done!
就这样,她关了店。这个时候,我们交换了一下姓名。她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我姓廖。我的名字很好笑......”然后她在手上比划着写下了一个单名“里”字。我扑嗤一声没忍住就笑了出来,暗暗感谢她事先就铺好了台阶给我下。
我们先去恒春民谣馆溜了个弯儿,听了会儿会掉一身鸡皮疙瘩的当地小调,婉转凄厉,就是《海角七号》里面茂伯弹着月琴唱的那种。
一路上究竟看到了什么,我的文字肯定是捉襟见肘,即使是有照片的记录,也仍然显得单薄无力。我想,这也是旅行的意义之一。如果一切的一切都能从别人的叙述、别人的照片、别人的经历里得到,那的确,就不用再出门了。我只想说,在风吹砂,尽管我紧抿着嘴,还是吃到了不少沙砾,脸上也是麻麻的一层。在龙磐公园,从悬崖上走下来的大婶提醒我们“风很大,要小心”,可我上了坡还是被吓到了。老板娘几个箭步就走到了崖边,我却缩在后面磨蹭,真心害怕会被这丧心病狂的风给刮走。喘气都困难,连相机都端不稳。
从风口下来,然后,然后,我们竟然还拐去了她儿子曾经读过的小学。“我儿子在这里,跑步还拿过前十名......不过他们年级一共才二十多个人,哈哈哈!”这应该是台湾最南端的小学了,因为它就在最南端的鹅銮鼻附近,它的别名叫“台湾南极小学”。
任何旅程,光有风景不够。没有人就没有故事。廖里,哈哈,让我在垦丁听了故事,有了奇遇。
廖里小姐隆重登场!
在台湾的南极跃起,哈雌~~
我是被逼的~~还拍了四张一刚~~
鹅銮鼻,台湾的“南极”
山下的小学
台湾南极小学
四个人睡过去至少一小时的那个下午啊,就在这条废弃的长凳上,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啊~~~
右图是下面照片中大一点的那个女孩,也是水吻创意冰品店店主的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