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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2018-02-01 10:28:55)
吃
哦，天哪！
不饿的时候，想着游戏，想着人情世故，想着过去和未来；饥饿的时候，就想着吃，赶紧找东西把肚子填结实。吃饱了，又想：人要是没有饥饿，怕是什么也不想干——饥饿成了人生最基本的动力。这话知道就行了，说出来显得特庸俗，特没志向。
两只小狗，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一黄一黑，有人说它们是夫妻，有人说它们是母子，对动物而言，血缘似乎没那么重要，只要在一起就好。两只小狗天天一起嬉闹，一起躺在太阳下，一只小狗的头枕在另一只的肚子上，那样子，好像今生已经满足，不再有别的需求。有人从餐厅带了一块骨头扔给它们，两只小狗立即争抢起来，警惕地防着对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恐吓声。争争抢抢把骨头吃光，它们又躺到阳光下，一只小狗把头枕到另一只的肚子上。
在乡村生活的那段时光，正是计划生育一胎政策抓得特别紧的时候。很多人为了生个儿子，不惜拖累父母兄弟岳父母邻里乡亲受处罚，蹲黑屋、站大街、罚劳改、扒粮食、牵牛羊、拆房子……大凡能羞辱乡村人脸面、毁灭乡村人生活的办法，都可以用。和一些“跑计划”的人聊天，问他们为啥不顾一切也要生个男孩儿。他们说：女孩子终究是人家人，有公婆要伺候，老来没儿子靠谁呀，怕是连口水都喝不上。死了呢？谁给你上坟烧纸？女儿烧的都让婆家祖先拿去了，自己只能当饿鬼……生前身后，顾虑重重。
陪孩子养蚕的日子里，需要拿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为蚕寻找桑叶——这小虫不吃别的，只吃桑叶。一种动物只吃一种食物，想想就让人堵心——哪能这样挑食啊！看看人多好，啥都能吃下去，所以人才繁衍、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要是人也只吃一种食物，恐怕早就灭绝了。看着蚕宝宝沙沙沙地吞食桑叶，我一直觉得桑叶不是在被蚕吃掉，而是把蚕一丝一丝裹紧。
再看看人，人似乎也不是在吃掉食物，而是一天一天被食物吃掉，吃掉了闲暇，吃掉了自在，吃掉了从容，吃掉了尊严，吃掉了底线……甚至还要吃掉孩子的童年。生活五彩缤纷，可剥开彩色的装饰，看到“吃”的底色，会突然觉得折腾来折腾去，其实挺无聊的。
2018.1.3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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