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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粒
(2018-01-06 13:00:10)
遗粒
哦，天哪！
白茫茫的雪野上，小鸟们在叽叽喳喳地寻找被农人遗忘在田野的谷粒。那些没有成为人类食物的种子，此时成了小鸟裹腹的粮食。只要收成好，小鸟能吃多少，这是人类对自己遗失、遗忘的宽解，骨子里以为粮食只有吃进人的嘴巴，才算实现了一生的价值。
对小鸟而言，人类的粗心便是收成，它们不承认谷粒只应该成为人的食物。所以它们一直在盼着人的疏忽，过于精细的农人是它们冬季的忧伤。据说有个地方的农夫，收割时要故意留下一些庄稼不收，留作小鸟的粮食，让小鸟儿可以安然过冬，明年为庄稼捉虫，以获得来年的丰收。
对一粒种子而言，春天是它的希望，它的意义是生长，然后结出更多的种子，然后再生长……也许这种循环在人眼里没什么意思，就像人类自己嘲笑自己那样，“放羊，娶老婆，生娃，放羊……”。但生长在种子就是全部。种子不认为成为食物是自己的价值。所以，农人的遗忘和小鸟的愚笨不是种子的悲哀，恰恰是一种成全。
平时走过的路，不留痕迹，仿佛历史不能留住任何古人。一场雪过后，雪地上留下一行脚印；待天暖雪融，路还是路。苏轼跟他弟弟说，“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人生漫漫，至今我们记不得养活我们的一棵棵稻谷，也记不得曾经飞过我们天空的一只只小鸟。遗忘和被遗忘，是生命的过程和终点。
也许我们经常觉得自己被生活遗忘，边缘，孤独，迷茫，焉知这不正是生活的味道？天天出入于人流，或许才真的迷失了自己的意义。
20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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