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记．出玉门
哦，天哪！

    说起来已经是昨天的事儿了，因为从鬼城回到广源大酒店已经零点多了，现在是一点钟。玩得够疯吧？
    早上从嘉峪关出发，一路向敦煌狂奔。走的是G30。昨天也走了一段G30，导游问，谁知道这条高速公路的名字？我们都知道叫连霍高速。她又问：有连云港的朋友吗？我跟儿子同时举手。我们家就在连霍高速零公里边上。
    我跟孩子说，我得写写G30了。他说为啥？我说在沙漠里看到家乡来的路也很亲切啊，而且沙漠的交通多有意思！
    茫茫戈壁，在高速路上目力所及，只有一条公路和一条铁路，公路就是G30，铁路则是陇海线的西延，都从我家边上通过，现在在两千多公里的沙漠里并肩而行，的确让人有些话想说。可是说什么好呢？它们的东端连着大海，而西段却在穿越沙漠，对人而言颇为怪诞，公路铁路怕是感慨万千了吧？
    路的两边起初是有模有样的山，走着走着变成了支离破碎的丘陵，然后是遍地碎石，再后来就是沙石混杂的戈壁了。山渐渐远离成为花边儿，最后竟然连花边儿也不见了，满眼辽阔而苍茫。山跑到哪里去了？其实山哪也没去，它们就地风化成碎石和沙。
    沙漠初看惊奇，再看叹惜，最后就迷糊想睡了。我在心里编了个故事给自己看，一个武打故事，一打三，为了一个女子，带着沙漠烟尘，一招一式，颇为精彩。看来写出什么文字，跟所处环境关系的确很大。
    经瓜州，有半小时吃瓜项目。到达之前我在想，是让我们自己去瓜田里摘，还是人家摘下来放在瓜棚下让我们海吃？到那儿一看，满不是那回事儿——就跟高速公路上的服务区似的，在路边搭一溜棚子，人家拿来一个瓜，嘁哧咔嚓剁成小块，一人吃一小块，一车三十多人也就切了三个瓜。瓜是真好吃，西瓜水甜，哈蜜瓜香甜，白兰瓜蜜甜，如果顺序倒过来，就越吃越没味儿了。甜，调动了所有人的活力，鲜的干的一顿狂买，把个老板忙得笑纹里流淌着甜蜜的小溪。
    到敦煌稍稍休息，就奔鬼城去了。将近二百公里的路，全在沙漠里，下面是沙子，上面一层均匀的石子，黑色的。
    幸好中间有玉门关可以期待，“春风不度玉门关”，那是个多少荒凉所在？到了，只剩下一个房间大的黄土方城，剩下的就凭各自的想象力了。边上有一片小小的绿洲，岸边上长着零零星星的骆驼刺。据说沙漠里还有一种植物叫红柳，没见到。
    对玉门关是充满期待的，如此苍茫，正是我想象的样子。还有距此不远的阳关，都曾在古诗词里反复猜想过的，“西出阳关无故人”，阳关三叠，一唱三叹。
    出了玉门关不远有一道汉长城遗址，所剩不高了，断断续续地伸向浩瀚的大漠深处，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儿，让残存的汉长城成了一串点不到头的省略号……跟我家小子盯着风沙中坚持了两千多年的土墙看，身后导游催促上车——残墙哪有雅丹魔鬼城更具观赏性啊。一首打油诗叽地一声从心里冒出来：盛夏度玉门，来到汉长城，咔嚓拍张照，走人。小子大笑。
    雅丹魔鬼城的确非同凡响，单独说吧。晚上九点多太阳才落下去，风沙越来越大，吹跑了好几顶帽子，往回赶。一弯月牙和满天星斗相伴。
                                                      2017.7.27于敦煌广源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