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
哦,天哪!
我也不知道对三舅的想念起于何时、出于何因,近日感到越来越迫切,似乎不去看看他就不得安宁了。
周末跟孩子和他妈妈说我想去看看三舅,他们竟然把所有的计划都放下,毫不犹豫地陪我一起去。其实他们只是五年前三舅母去世时跟我去过一次,照直说他们根本不认识我三舅,但是大概能理解我对一个老人的想念,对血缘的一种依恋。在我母亲一辈人中,只有三舅和二姨健在了。
没给三舅家打电话,就这样直接闯过去了,因为我知道一个年近九旬的老人不可能离开家太远。
果然,我们跑到三舅家,他正在院子里坐着,说是听说最近偷小孩儿的事情经常发生,他在那儿看着他两个上小学的重孙子呢。
三舅跟三舅母一生相依为命,舅母去世以后,我以为三舅身体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谁知竟然还不错,我刚走到他身边他就认出我来,先叫了我的乳名,看看我身后的孩子和孩子妈,可能觉得不妥,又改叫大名儿。这个细小的改变,让我心里一下温暖起来,我觉得舅舅思维依然清晰,依然还在真实的生活之中,没有像很多老人那样退缩到自己的角落里。
坐下来,三舅拉着我的手说:你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我知道舅舅是真的想我了,可是一百多里路呢,他哪里能经得住颠簸。说来都是我不好,总是忙着自己的事,或者让一些无谓的事占去了时间,让舅舅空有想念却无可奈何。舅舅以前来看过我的,那是将近二十年前了,他还年龄还不是很大。
坐了一会儿,三舅开始催促重孙给我哥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这一打不要紧,我二舅家的孩子全聚过来了,吵吵闹闹一大片人,弄得我都不知道谁是谁了。儿子又一次感受到做长辈的尴尬了,一个跟他同校同届的孩子还得喊他叔叔,让他不敢正面应答人家,一直说在学校时没见过。
吃饭的时候又说起以前的往事,三舅毫不隐瞒观点,说在所有的外甥中最心疼我。这我是知道的,可能是因为我最小,也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最黏妈妈,舅舅认为我对妈妈最孝顺。
舅舅家成分不好,我哥他们上学、工作曾经受过影响。他自己读过私塾,知道念书的重要性。到我考学的时候,已经改革开放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三舅听说我考上大学,专程跑到我家来看我,双手合十对天谢恩,口里念念有词:感谢邓大人!感谢邓大人!我的小外甥终于可以上大学了……舅舅从来不称呼小平老人的名讳,什么时候说话都称邓大人。
走的时候,舅舅一定要送我到车上,再三叮嘱过几天再来,心里的不舍,都写在皱纹里了。
早上去的时候台风还很大,可回来的时候已是天青气朗了,蓝天白云,让人仿佛做了一场温暖的梦。顺道拐到二哥家溜一圏,看看他的小楼装修得怎么样。然后又到月牙岛玩了好久,那里已经建得很像样了,大片大片的格桑花、薰衣草、向日葵、荷花,让人忘记城市就在不远处。
一家人行走在花海中,心情异常轻松,仿佛那些让人心烦的事也被花的色彩、花的清香改变了。我知道,即便不是来看花,随便看看野草、看看庄稼我的心情一样会溢满喜悦。情感是一个多么奇妙的东西啊,它在冥冥之中牵动你的脚步,让你不得不向某个地方走。亲情不像爱情因思念而让人焦灼,也不像友情因变化无常而需要反复证明,不管你离开多久,它一直就在那里,永远不会冷却。
2015.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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