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紫色的小花
哦,天哪!
1
早就听一位哥们儿说,曾经的芦苇滩里开发出一个月牙岛,上面种植了大片的薰衣草,非常漂亮,可是一直被杂事缠着,没能去看看。
薰衣草是一种美丽的小花,浅紫偏蓝,轮伞花序。家里曾养过,和风信子一起买的。喜欢这两种花草,也不全为它们的颜色和气味,而是它们的名字——薰衣草,读着就让人满身清香,加上它柔和的颜色,很靠心的感觉。
一家人开车前往,因为刚刚开发,导航查不到地址,只好凭借大致的方位来判断,结果绕了很多路,到那里已经快到中午了。
的确还没完全建好,到处还是野乎乎的样子,但来看花的人已经相当多了,城市生活憋屈久了,田野、大自然便成了人们逃避生硬的去处。围绕一湾小湖,种植了大片的薰衣草,花正在开放,但泥土裸露,花和生长环境之间的关系还显得很生硬、很陌生,有一种强行介入的别扭。但是我们都很欣喜,用不了多久,薰衣草肯定会喜欢这片远离喧嚣的湿地,而长惯了野草的土地也会因着薰衣草的到来心境变得一片柔软。
当年厦门的园博园初建,我们都觉得太人为化了,好多文化符号好像硬生生贴上去的,人工的痕迹颇为斧凿。后来听朋友说,那里已经很美了。人与自然的融合,全要靠时间来调和。这样想着,就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对环境的要求需要耐心,让环境在时光里成长为风景,或许把“要求”改为“请求”或“期待”更合适些。
2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下车以后孩子提出买个冷饮,尽管平时不主张他吃这些质量令人怀疑的东西,还是立即同意了——原本就是让他在自然中寻找美好的心情,怎么能再人为破坏呢。他给自己和妈妈各买了一块雪膏,给他妈妈的是绿豆沙,自己要的是“东北大板”。他知道我不会吃情况不明的食物,所以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就免了。但是从他的选择中,还是感受到他细密的心思——爸爸在东北长大,雪膏的名字似乎也能引起一些美好的回忆。
又一次感受到语言的美妙,无需实质性的东西,单单是一个名字,就能传递出很婉转的心意或者心情。
午饭时间到了,去哪儿吃呢?一致意见:回家吃饭。虽然现在哪儿都有吃的,吃什么都不是个事儿,可是一讨论起来,还是想往家跑。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很多思念家的文字,都把家和味道联系起来,妈妈的味道、厨房的味道、衣服的味道。我们也希望将来孩子远行,家也能够以味道的方式延长他的记忆,让他从中感受到专属于他的温暖与柔情。
不过我们没有回家做饭,而是在小区门口的拉面馆吃的。在人的心里,家不一定就是那几个房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群、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气味、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花草,都可以构成家的感觉。
3
从车里一出来,一家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和月牙岛相比,这里的空气太清爽了,从海上过来的风在明朗的阳光下带着凉丝丝的海味儿。天空蓝得又高又远,青山的轮廓那样清晰,白色的、米黄的、浅灰的楼群在阳光下闪着明净的光,可以想见每座楼里住着的人家,此时正爆出葱花的香味儿,准备自己喜爱的午餐呢。菜蔬入锅时嗞嗞啦啦,满是家的声音。
孩子伸展双臂,感叹:还是海边好啊,连风都让人舒服。我们都表示同意。想起每次外出,从火车、汽车上一下来,第一个冲上来拥抱的就是一缕海风,那种清清爽爽的气息,把人在外地时的恍惑、旅途中的不安一下就吹散了,心里油油地升起安定感:啊,到家了!到了熟悉的土地上,走进熟悉的空气里,看着熟悉的树和花,觉得在这里不会有任何过不去的事,不会有任何解决不了的困难。
一把多好的海风!我也感叹。孩子和他妈妈都不赞成,说怎么叫一把海风呢,至少应该叫一阵海风或者一缕海风吧。我没解释,当年我从远方回来都在深夜下车,经过长途跋涉,脑子、腿脚和眼睛都有些麻木,唯有指尖是清醒的,一个人在静静的街道上往家走,就想伸手抓一把久违的海风,告诉它:我回来了。
4
在月牙岛的时候,口袋里电话响了。我没接,也不想看是什么人的电话。找我的人可能不理解,可是我的态度很明确:别打我电话,打了我也不会接。忙忙碌碌的四月过去了,挤挤抗抗的五月已经接近尾声,每年这两个月,都有无数的琐事纠缠。孩子有时会提意见:怎么这么多事,就不能安静地陪我一会儿?
是啊,为亲友奔走得多,给孩子的时间就少了,即便和他在一起,也时不时有电话进来,让他心里很不安定。又得出去?是他每次听到我电话铃声的第一反应。
好吧,今天我们什么人都不见,什么事都不做,安安静静地去寻找紫色的小花,去找薰衣草,让一家人的衣衫在它们紫色的风里薰满清香,沾满宁静的色彩。
2015.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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