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抑或雾

哦，天哪！

    很多年前写过一段小文字，好像叫《无根的雾》，表达一点漂泊感吧。其实本地的云或者是雾，一直在我的心头缭绕，从来就没消散过。

    昨天有位同学从徐州过来开会，顺便和本地的几位同学聚聚。吃完饭出来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山顶上披拂下来的云雾，惊讶地说：那是云还是雾？真漂亮！我说：这里的云和雾是很难区分的，看着像雾，却也能带来一阵细雨，说它是云，又可能在一阵风里飘散。

    那云雾真的很美。有的像一幅绸缎，柔柔地从高处滑下来，把树遮起来，把山也遮起来，让人忍不住去想：巨幅的背后在排演着什么呢？城市漫漶的灯光映照在洁白的云雾上，荡漾着橘黄的颜色，亦暖亦凉的，让人想家。有的像一缕飘起的纱，游离在山峰之外，轻轻淡淡地舒卷着，像坚实生活之外的一瞬浪漫、一缕思念，亦真亦幻的，撩着人的心去逃逸。

    早晨上班的路上，看到北面的山头又被云雾笼罩了。那云雾一定是从山后面的海上漫过来的，缓缓地向下流淌，那些碧绿的树、翠绿的草和玉白色的石，都变得不那么真实了。特别是云雾的边缘，有的向下有的向上，宛然一山纠缠不清的思绪。干净的晨曦照在云雾上，整座山像从天上投射下来的影像。云雾真是奇怪的东西，能把一座坚硬的山弄得虚幻，弄得柔软，弄得似是而非。

    似是而非，是我的心境吧。——是这样的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面对世事，总会冒出这样的疑问。早上送孩子到公交站，看到樱花树下的小树丛上开满了粉红的花，逗孩子玩：这种小树今年也会开花了。孩子伸手一摸，那花便掉了，然后很认真地告诉我，那不是小树开的花，是落下的樱花呀。我呵呵地笑，他也笑。我们笑的内容肯定不一样，我的笑意思是就当是小树开的花好了，何必当真。他的笑是什么呢？发现真相的得意，或者知道爸爸逗他的欢喜？父子之间尚且无法确认彼此的情绪，还有多少可以把握的心思或情绪呢。

    “春雾雨，夏雾热，秋雾凉风冬雾雪”，这是本地关于雾的谚语，雾在不同季节里也传递着不同的信息。即便是在同一个季节，也未必就是说的那样。昨晚的雾、今晨的雾，留给今天的却是一个清朗的天气，不是雨也不是热，或许那潮湿而飘忽的东西就是云而不是雾吧。

    那些让人心头涌起一阵阵朦胧的究竟是云还是雾呢？这种不确定感有时让人迷茫，有时也让人释然。其中的事理我曾琢磨过很久：科学是要解决问题的，所以追求确定；文学是给心灵以安抚的，更喜欢跟随心灵而流转。科学不是谁都能够理解的，而文学则见仁见智。既然我不想研究云或雾与天气的关系，那就让它模糊了着吧，朦胧着吧，像上天赏赐的一首小诗一样，在这种似是而非中感受它转瞬即逝的美丽，挺好。

                                               2015.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