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哦,天哪!
二哥家小楼落成了,昨天侄儿打电话来,让我下周六回去喝酒。这是一定要去的,二哥的孩子都在外面工作,盖不盖新房子是我暑假回去帮他拿的主意。可是,下周末孩子妈妈要出差扬州,回去一趟不是全家都到,总不是那回事儿,就像莫怀戚先生《散步》里说的,“我想一个两全的办法,找不出;我想拆散一家人,分成两路,各得其所,终不愿意”。于是决定今天回去,顺便去父母的坟上看看。
昨天晚上,孩子陪我去买带给他爷爷奶奶吃的东西,挑的都是传统的糕点,是他们生前爱吃的。孩子看着我笑,说:不能买点新的东西吗?我说新的东西他们没见过,如果不爱吃怎么办?他赞同。一切都挑选好了,孩子自己要买点果冻。今天到那里才知道,那是他专门为爷爷奶奶挑的。心里一热,这孩子,把对我的情感迁移到爷爷奶奶身上了,他从来没见过爷爷奶奶。
二哥陪着去的。天气真好,天空瓦蓝瓦蓝的,阳光很新鲜,不过野外溜溜的小风还是蛮冷的,枯草也瑟瑟发抖。一排鸽子落在高高的电线上,像五线谱上的一串音符,孩子掏出手机想拍下来,天空太空阔,电线也高,他说几乎看不见鸽子。路上二哥告诉我,本家的一位大嫂不久前去世了,我很诧异,九月份回去还到她家玩的呢,她还有说有笑,怎么就去世了呢?
父母的坟还是那样,站在坟前心里觉得特别宁静,仿佛以前在外念书回到家里。孩子妈妈说应该把坟修得大一些,我说要那么大干嘛呢。孩子和我一起把点心、水果、糖摆好,才告诉我他还给爷爷奶奶带了果冻,自己拿出来,挑了不同口味的放在坟前。二哥又给我指了几座老坟,说这座是我们奶奶的、这座是我们太奶的,我就过去给他们也放些吃的。我很奇怪,二哥家族观念最强,为什么不说爷爷、太爷呢?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母性才是生命之源,才是家族的脉搏吧。
在一条河堤上,有许多新坟,都是我以前认识的人。二哥指着一片空地说:那里,就是我将来的位置。要是以前,我肯定要说他乱讲话,但是现在不了,觉得生死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没什么好避讳的。我笑他,刚把小楼建好,又惦记着将来的住处了。
在野外走了很久,给孩子讲我曾经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他喜欢听我的往事。回到村里,觉得暖和多了。我说:又回到人间了。孩子说:你刚才还能是在阴间啊?他不懂,从一座座坟前走过,我似乎又和那些人回到遥远的岁月里了,和他们一起在过去生活了一段时光。
没在老家吃饭,要参加两家孩子十岁生日宴会,只好赶紧回来,让他们娘儿俩去一家,我去另一家。
宴会很热闹,大家都很开心。看着录像里孩子成长的历程,听着孩子对父母、老师、长辈、同学感恩的话语,所有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淡淡的音乐在心头萦绕,我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胀,而且想喝点酒。
从老家回来经过市总书店,挑了几本书,其中一本是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
2014.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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