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

哦，天哪！

    零，是一个颇为玄妙的数字，大于零是一个世界，小于零则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么，零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说不好，但肯定不是空。

    再灵动的水，一旦自身低于零度，就失去了活性，变得异常顽固；再平静的冰，当温度跨过零度，也会涟漪荡漾，甚至波浪滔天。而那个似静非静、似动非动的零度状态多么令人着迷啊！水，怎么就能找到这样一个点，让自己可睡可醒、可进可止的呢？零度对于水而言，绝对非同小可。“智者乐水”，如果水真能给人以智的启迪，那么零度应该是水的最高智点。

    零度对于人而言，也不是一个等闲的温度。不论怎么喊冷，只要气温不达到零度，心理上还不会觉得真正的冷，即便冻得浑身哆嗦，也还能挺过去。喊，是对冷的畏惧，是一种抗拒。可是一旦低于零度，就只有慨叹了：呀，结冰嘞！这回是真冷了。真冷了，反而不喊冷了，有一种无可奈何的认命。是谁说来着，“高深莫测谓之天，无可奈何谓之命”，这话绝对筋道——气温过了零度，谁知道将向什么程度发展，于是只好认了：冬天啊，哪能不冷！甚至还有更豁达的：不冷，还能叫冬天吗！认命也好，豁达也罢，都是对寒冷的无奈——毕竟已经突破零度了。

    人的零度不是个绝对的数值，不同人的零度是不一样的。最简单的，闽南人当气温低于十五度时就觉得受不了，低于十度几乎没法活了；而这个温度对于东北人来说还是相当幸福的，即便是零度，在冬天也还算是蛮高的气温。这一点，人跟水很不一样。在所有事物当中，人总是最复杂的，他不可能像水一样静等温度的变化，零度以上就是水，零度以下就成冰，人不仅能够适应温度变化，而且可以改变温度，制造出暂时舒适的小环境——戴上口罩让脸不冷，戴上手套让手不冷，打开空调房间也能温暖如春。人的零度主要表现在心理活跃或者冻结。

    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是认命的，但是从来就没有放弃与命对抗，甚至与天对抗——哪怕这种对抗毫无意义，甚或仅仅是幻想。不过，这种对抗常常让人心理上的感觉比现实更加寒冷。

                                                2014.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