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影

哦，天哪！

    阳台上的那盆泰国山影，在我家的历史可是有十好几年了。当时在哪个花市买的已经忘了，但为什么买下它还记得。

    花市里有很多很多花卉，我们就想买点仙人类的，因为它们好养。看好了一盆虎刺，排球那么大的个头，长长的白刺上长着一道道横纹，看上去很威武。不过价钱也相当可观，好像开价三百吧，当时我的工资也不过千把块钱。讲不下来价，我们说要不你再送盆小的呗。老板说：中，你选吧！我转了一圈儿，就看好了栽在方形小陶盆里的泰国山影了。老板舍不得，说：那可是泰国山影啊，你看我这一个大棚里有几盆？可不，一共两盆，而且都才一点点大。我说这有什么好，才这么点点大。老板说就因为这个才舍不得给你，它在我这里已经长了好几年了，才长这么点。最后他送了我一盆红嘴鹦鹉。而我却被山影这个名字吸引了，只好掏钱把它买回来。
    几盆仙人类植物落脚我家了，我最钟爱的还是那盆虎刺，朝朝暮暮地看，毕竟它长相不俗，那些刺组合的图案纷繁复杂，可以从中分析出许多种组合方式呢。而且贵得让我心痛过。几盆花相继绽放了,包括虎刺，洁白的、嫩黄的、粉红的，大朵的像一支支喇叭筒，小朵的像一颗颗星星。但山影除外，它像一座玉石做的小山，对季节无动于衷。

    后来那株虎刺死了，死得很难看，软嘟嘟地变成了一包气味怪怪的水。大概是我浇水太勤了，被我喜欢死了。这对我打击不小。后来对其它的仙人球心就有些淡了，想起来就给点水，想不起来它们也不找我提意见，更没有谁拿着一身长刺威胁过我。我这样的态度，让那些仙人球经历了七灾八难，有时干得缩成一小团，有时冻得腰背上坏出一块疤。但是都活着，一直到现在。

    山影是其中最温和的，身上的刺像暗黄的绒毛，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态。但是它坚决不肯长大，一年下来这样，两年下来还这样，经历一个明媚的春天，它最多在某个“山峰”上显出一点明亮的绿色，春天过去了，它又恢复原来的样子。这就是山的影子吧。我不怪它，也不急着看它长大，更不奢望它哪天能开出一朵或大或小的花，因为买它的时候已经知道它的脾气了，如果它突然改变，那一定是一种背叛——对自己的背叛，也是对我的嘲讽，就好比一个极有自尊的人突然说出一堆恭维的话一样让人难受。

    相处年头多了，我没事儿就喜欢盯着它们看，尽管一句话也不说，却有一种面对故交的了然与怡然。我不知道它们是否对我也有感知，是否在心里窃笑：呵呵，这家伙一年比一年老了。

                                                      2014.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