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里走出
哦,天哪!
生活在拥挤的世界上,如同挤上一辆罐头一般的公交车,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不蹭到别人,甚至脚跟辗痛了别人的脚趾,或者气味和声音侵扰了别人的世界。曾在车上看到一哥们儿对另一哥们儿斜眼而视,问之,答曰:不知怎么了,瞅着他心里就不爽,忍不住想给他一拳。生活经常就是这样莫名其妙,这不奇怪,因为人本身就奇怪。既然如此,就不要动辄把这些当作冒犯,更不能上升为伤害,很多事情的发生是无心的,有些还是无奈的。这是一个极易放大丑恶和仇恨的世界,说是嫉恶如仇,实际是心里安不下善的根。
谅解,挺难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主张,而且很少是经过沟通或者彼此接纳的。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是个超然者,我的心里也常有一肚子不自在和牢骚。然而,总要和解的——无法跟别人和解,则只能跟自己。或许时间可以帮一些忙,但时间在催化遗忘的过程中,就像广谱的消炎药片,连同那些不该遗忘的情愫也都化作无可回收的烟云。
那是一次非常有意思的和解。从来不会主动想起的人竟然在梦里出现了,而且一群人在合力做着一件很有难度的事。那个人也在其中,走到我身边,很亲昵地把手搭在我的肩头,低声说:对不起啊,伤到了你。梦里没有对伤害的记录,所以我愕然。又说:要不你打我一顿?怎么着都行,就是别再难过……我有些拘谨地整理了一下对方有些凌乱的衣衫,笑笑说:怎么了,你?然后转入半睡半醒状态,那些相关的往事零零碎碎地进入记忆。——其实真的没什么厌了,无非是大家都要活着,都想活得风光一点,只是各人的目标不同,活的方式有些差异罢了。浮出的更清晰的记忆里,那张脸其实也蛮生动的,根本不像我记忆里那样涎厌与游移。我意识到,曾经我是扭曲了人家的。谁因谁果已然无法分辨,那么,也请谅解。
从梦里走出来,身上异常轻快,仿佛一直有意无意地背着一块巨石,在梦醒时终于放下了。穿着睡衣跑去打开窗帘,天气晴好,露珠璀璨,晨光和静,不远处的铁轨蜿蜒伸向远方,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正为各自的生活而匆匆忙忙。重新躺回床上,梦已经融化了,无法聚拢。
突然生出一丝惭愧:现实生活里,自己竟然不如在梦里理性、善性、人性,难怪总觉得生活比梦还要凌乱。
《瓦尔登湖》的译者在《译本序》里说:“你能把你的心安静下来吗?如果你的心并没有安静下来,我说,你也许最好是先把你的心安静下来,然后你再打开这本书,否则你也许会读不下去,认为它太浓缩,难读,艰深,甚至会觉得它莫名其妙,莫知所云。”生活,或者说人生,比一本书更难读懂,更需要安静。
2014.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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