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小山漫游

哦，天哪！

    西小山离我家直线距离不过二百米，且天天上班经过山脚下，与之相遇二十多年了，却从来没上去过，也没想上去过。原因不曾深究，大概是太熟悉了，没把它当作风景看吧。今天薄阴，东北风挺大，也挺冷，孩子非要上山去看看。

    从周围地形来看，小山以前应该是一座小岛，南侧的公路有一个很大的起伏，可以推断小山是西南山的延续，海水没退的时候公路应该是一条很窄的海沟，如今是进出小城的门户。北侧距小城北山比较远，曾经应该是一条不错的航道，如今则是小城的腹地。很多年前修建拦海大堤，曾从西小山北坡取石填海，听说是要把小山炸平的，要不是哪位领导发现了小山的风景意义，可能此时它已经是海底的乱石了。沧海桑田经常用来形容世事变迁，对于西小山而言则是一个很现实的遭遇。

    我们从东端寻找上山的路径，没找到，已经被高大的楼房围住了，只好绕行到南坡，从一个小区里穿过，沿一条一尺多宽的小土路上山。路虽然窄，却并不陡，所以一路走来毫无困难。

    平时看惯了的小山，没以为上面会有什么，而真正到了山上竟然相信再小的山也还是山。丛生的蒿草自不待说，松树也不少，而且个个显出老态，一副很有来头的样子；有一棵不知怎么长的，弯成了弧形，与另一棵刚好搭成一个拱门，它的成长过程肯定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风从树梢上吹过，嗡嗡作响，也能将就着领略一下松涛的意韵。还可以看到一些藤蔓上去年成熟的什么果子，有的如南国的红豆，有的果托裂开像一朵朵金黄的五瓣小花。西坡有一片竹林，很细的碎竹，可以绑扫帚的那种，没有什么特别的姿态，却是一片翠绿。没看到什么动物，只有一个空鸟窝落在地上。十几年前西小山一带还少人住，晚上经过时可以听到山上有动物鸣叫，如今再执着的动物可能也没那个胆子抢占这座小山头了。

    南坡有一小片裸石，天暖的时候来这里野餐挺不错的。石块侧面呈书页状，一层一层的，顶上相当平，当作餐桌或者棋盘都可以。山的最高处有一圈人工垒石的残留，应该是战争年代留下的碉堡吧，西面的机枪孔还很完整。从位置上看，在这里架上机枪，可以控制好几个路口，很有战略意义。其它就很少有人工的痕迹了。不过也好，年轻的时候人似乎都喜欢到处留下自己的痕迹，很多风景区都有“某某到此一游”的题字，到了一定年龄以后，人就不想留下任何痕迹了，因为知道没有任何丰功伟绩可以和时间抗衡。

    山上能看的东西大抵这么多吧。可以走走，但千万不要抱着风景之念，它就是一座自然的小山包。曾经听说要在此建造一座公园的，如今环山都建了民居，小山已经被包围了，恐怕难有出头之日。倒是从小山上回望小城让人耳目一新。天天走过的街道、进出的楼房尽收眼底，但感觉和平时完全不同，离得远反而成为风景了，正应了美学上的那句话：凡与实用关切的便只是环境，只有与实用无关的才可能被当作风景。换个角度来看，生活了几十年的小城有一种陌生的美丽。我们指认了一会儿街道和建筑，拍了几张南山背阴里的残雪，就从西坡下山了。

    刚到山下，天上飘下一阵纷纷扬扬的雪花，仰头看天，似乎看不出哪里有可以下雪的云朵。这雪凭空为我们这次漫游添加了一点神秘或者浪漫的气氛，因为没想到，感觉特别好。

                                                  201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