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食依赖

哦，天哪！

    孩子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跑过来问我：爸，你有小食依赖吗？我不懂。他说：就是人对一些小的食物产生依赖呀。我说举个例子呢。他说：比如说有人吃瓜子上瘾，有人嚼口香糖上瘾，有人吃巧克力上瘾……临了又追问我一句：爸，你吃什么小食物上瘾呢？我说：我不爱吃瓜子，不喜欢嚼口香糖，巧克力很少吃，水果也很少吃——我应该没有小食依赖吧。他盯着我的脸问：烟，算不算小食物？

    原来如此！从电视上学来这个名词，我以为他只是想显摆一下，没想到是来找我的软肋的。

    我得承认，抽烟上瘾是我很难克服的依赖。我曾试图用很多方法转移对烟的依赖，可惜都没成功。嚼口香糖是一个方法，嗑瓜子也是一个方法，吃糖果、喝茶叶，连啃干脆面我都试过，无奈我对所有大小食物都很难产生依赖，因而也就没找到不依赖抽烟的办法。

    有人说我缺少意志力，我还得承认。但是另一个声音立即给我抽烟提供了充分的理由：戒烟不成，会让烟瘾更大。看看，说得多有道理，那就不戒吧，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时候跟谁谈意志力去？

    有人说现在看不出来，等老了，你的肺、气管都会出问题。我也害怕呀，不是怕死亡，是怕将来给家人带来麻烦。但是立即有人给了我反驳的案例：我爷爷一辈子抽烟，抽的还是老烟叶子，不是照样活到九十岁！这让我听了很欣慰，抽烟肯定有人出问题，但是个案怎么能代表整体呢。人哪，看问题总是看到这一面看不到另一面，更看不到第三面、第四面、第N面。有点不喜欢辩证法了，它说事物都有两面性，怎么可能呢，应该说事物都是多面性的。据说，当年抽烟还可以预防“非典”呢。

    有人说抽烟给别人制造二手烟，是不道德的。我赫然羞愧，我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却不肯给别人带来任何伤害。要不，就戒了？不就一口烟嘛，不抽死不了人。有人又轻轻对我说：看书熬夜的人哪有不抽烟的，你这不是为了学习嘛。这话听了很受用，而且觉得自己颇上档次，烟也就抽得特别有底气。

    唉，我们经常觉得自己生活在矛盾重重的世界里，怎么挣也挣不脱。可是过一段时间回头看看，发现世界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摆在我们面前的，很纷乱但并不矛盾。我们仿佛走进菜场的主妇，吃甜的吃辣的完全在于自己的喜好或者心念，纠结着的不是那些食物，而是自己。纠结可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提醒我们至少还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味道，对生活还充满热情。大食也好小食也罢，只要在乎，生活就有滋有味。

    而小食依赖以及依赖的理由则鲜明地标识出人的某种取向，让我们从味道的纷乱纠结中找出自己喜爱的滋味。我喜欢香烟自嘲式的辛辣和自放式的缥缈，也喜欢那种生命燃着时半真半假的隐忧。

                                                                 2013.11.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