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鹊巢

哦，天哪！

    在一棵高大的悬铃木上有两个很大的喜鹊窝，一上一下地排列着，像一个没有下文的冒号。是喜鹊有话要说，还是悬铃木有故事想讲？我静静地坐在路边等待。

    没有喜鹊飞来。那么，是两个空巢？曾经住在这里的喜鹊呢？外出打工了，还是放弃了这美丽的山村春光？这不是瞎说嘛，打工是人的事儿，鸟儿不管。可是这里真的很漂亮，后面的山坡长满了板栗、松树，春天热闹起来时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映山红；大树下的人家静静的，偶尔有母鸡生蛋后夸张的咯咯炫耀、小狗遇到生人稚嫩的汪汪问候，或许也会有夫妻争执、邻里吵闹，但那都不关鸟儿的事啊，谁家还没有个锅碰碗、瓢碰勺呢？喜鹊，报喜就好。你看围着人家的樱桃花，都捂着嘴要笑呢，一片粉红的祥云轻轻浮动。

    悬铃木上的小铃铛在微风里摇摇晃晃的，可有铃声传来？叶子还没有长出来，大树把一串串小黑点映在蓝天白云上，像满纸的省略号……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待到夏日来了，脚下的喇叭花吱吱呀呀地吹响，待到初秋到了，篱笆边的一串红像鞭炮一样炸响，还有什么比山村式的热闹更感染人呢？是啊，这里人不喜欢种菊，如果有三两枝黄菊夹杂在红花里，就多了一份沉静和悠远。可是，没有就没有吧，什么样的日子不是过呢。

    那天和孩子在马路上走，看到两只喜鹊在衔枝筑巢，一只在前面嘎嘎地叫着，另一只衔着一根树枝努力地跟着。不知道哪只是丈夫哪只是妻子，但是那种欢喜让人感动。孩子问：它们怎么不抬着飞呢？我说我见过两只喜鹊抬一根树枝的。孩子说：要是三只喜鹊是不是就没人叼树枝了？呵呵，他肯定掉进“一个和尚挑水吃”的故事里了。我告诉他，一只是爸爸，一只是妈妈。他立即懂了，说：哦，建房子可不是小事哦，它们的儿子可能快出生了。我知道，他又把我们家的事儿搬到喜鹊家里去了。

    起先挺为悬铃木伤感的，这样的一个好地方，为什么喜鹊反而放弃了呢？我知道它们喜欢热闹，不像老鹰喜欢一个人蹲在山崖上，或者翱翔在云端。喜鹊是俗世的鸟儿。后来又为悬铃木感到庆幸，没有鸟儿的聒噪，它显得更庄重了，像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静静地俯视着脚下的花草和人家，那些天天从它脚下经过的孩子长大了，长大的孩子的孩子又天天从它脚下走过，在它身边留下脚印和欢笑的孩子不知有几代了，什么都不说也是满心慈祥啊。慈祥不仅仅是给别人的温暖，也温暖着自己。

    希望悬铃木尽快长出茂密的叶子来，遮挡起那两个欲说还羞的空空鹊巢，也让自己的一言难尽插上绿叶的翼翅在阳光普照的春天飞到天涯海角，给人们洒下更多的荫凉。

                                                               201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