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绝唱
哦,天哪!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
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唐宣宗时宫女
秋霜依然年年染红枫叶,秋风依然年年播洒瑟瑟的飘零,传说中的那个叫于口的捡到红叶的读书人已经死了一千余年,有谁还肯在清冷的秋水边徘徊,去捡起年年随水漂流的红叶?于是红叶更加寂寞,流水更无所谓缓急,人也在寂寞的秋日里更加显得寡淡。
再也找不到一片可以书写寂寞的红叶。不论是无所事事的人,还是无所事事的心,只能面对明净的秋月说心如止水,只能面对零乱的枯草去寻或许残存的东篱秋菊的影子,只能面对秋霜去回忆或许尚未散尽的家乡的炊烟……寂寞的心情或许从大唐一直生长到今天,却再也没有一首像样的小诗从寂寞的心里流淌而出,因而也就不再有稀世的知音,不再有缥缈的寻觅。
或许也还有人愿意拿一根枯枝把零碎的思绪写在秋水之上?希望那一圈一圈的同心圆能够漂流到远方,去摇晃一棵白发苍苍的芦苇?而芦苇也已经干枯了,断然不能随口应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还有什么能够清澈如秋水一般倒映秋天的蓝、秋云的白、秋霞的红?还有谁牵挂人间的大与小、长与短、逍遥与有所待?人们在生活无路可走的时候总说想起了那个智慧的老头,而那个老头死得更早,只留下一条“才与不才”的狭缝供人类突围,可是有几个人愿意走这条崎岖的思想小径?
“晴空一鹤排云上”,只有莫名其妙的狂放,其实我们根本不懂刘禹锡的诗情究竟是什么;“秋风秋雨愁煞人”,只有不名所以的闲愁,似乎我们也不知道秋瑾所愁何为。甚至也不愿意去追究柳永为什么宁愿去体味“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凄凉,马致远何以要在“枯藤老树昏鸦”的古道上彳亍。欧阳修的“而况思其力之所不及,忧其智之所不能”的幽思已成绝响,徐志摩的“从乌黑得如同暴徒一般的
云堆里升起”的秋月怕是又被乌云吞没了……
秋夜如水,秋叶飘飞,唯有秋思被囚禁在漆黑的梦里。
秋空苍茫,秋月如镜,时光真的如流水一般虚掷千年。
情也萧萧,意也萧萧。大唐,竟成绝唱。
2011.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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